如若不是要紧之事,云甄夫人平常可不会让人喊他亲身往千重园去。他考虑着,脑海里俄然闪过一个动机,当下盗汗涔涔,几近湿透背衫。
连家几位兄弟姐妹里。连二爷最得云甄夫人偏疼,平素干系则同他最要好。
“不是这件事。”云甄夫人并不等他说下去,截然打断。
连四爷连手背也不敢去捂,缓慢起家,笔挺地跪了下去,委曲道:“阿姐?”
他勉强笑着,上前讪讪道:“阿姐。”
高坐在那的云甄夫人,右手还保持着将茶盏丢掷出去的姿式,见他跪下后,方才渐渐地将手垂了下去。
云甄夫人道:“难为你还记得。”
云甄夫人笑着说了句:“老四,父亲归天多少年了?”
可不过一瞬,他才方才落下去那么一点的心就又高高吊了起来。
可他还未想出个以是然来,云甄夫人便先幽幽叹了一口气。
那口气,叹得那样深,那样幽长,像是将她这辈子的忧愁都叹在了里头。
他顿时大急,背上盗汗愈发密布,也不敢再率先开口。只顺手抓起一旁红木小几上的茶盏来,靠近嘴边就要喝。
连四爷有些叫她唬着了。笑着打起了哈哈来。摆出亲热模样,自拣了一把椅子在她下首落座,而后道:“阿姐这是如何了?但是二哥又闹出了甚么笑话?”
“回四爷的话,夫人没有申明。”来人低垂着脑袋,恭声回道。
俄然,斜刺里有一物伴跟着“呼呼”的疾风声响。笔挺地朝他砸了来。
云甄夫人的神采,太丢脸。
云甄夫人沉默无声,一言不发,只仍旧用那冰冷砭骨的眼神望着他,从眉眼到鼻子嘴巴,再到胳膊到腿,像在打量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不过顷刻,他就像是被那寒气给冻住了筋骨普通。转动不得。
连四爷犹自想着段承宗的事,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皱眉问道:“是何要事?”
“老四,你是不是一向都很不平气?”云甄夫人的目光,超出跪在地上的他,不知看向了那边,她的眼神垂垂变得苍茫起来,“明显连家有儿子,为何却要将这家业交予女儿?你是不是一向都在这么想?”
他的心,亦高高提了起来,勉强吞咽一口唾沫清清嗓子,他方才冲来传话的人说:“晓得了。”短短三个字,在这一刹时,却仿佛耗尽了他的力量。他本来只是心烦意乱,现在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端坐在官帽椅上的妇人,用寒冰一样的目光掠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