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若生愣眼看了她半天。垂垂有些回过神来。明白她的“不成了”原不是本身觉得的意义,不觉暗松口气,可转念一想这口气又提了起来。“智者千虑另有一失,您也不过只是失算了一回,这并不算甚么。”
这一日,姑侄二人还是用过饭后。若生起家去沏了两盏茶。
若生便只是笑,不再言语。
“不,我不悔怨!”云甄夫人眼神一变,竟是半点也不踌躇。
若生便也不吭声。只低头当真吃她的雀舌茶。
云甄夫人熬过了最难过的时候,现在也只等病愈,只是几日熬下来,人狠瘦了一圈,瞧着神采也不好,得可着劲养一养才成。可她精力恹恹的,并不想吃东西。
鱼得新鲜的,攥着尾巴往砧板上一摔,还能噼里啪啦蹦跶,三两下去了鳞,就着这股新奇肥美劲片成薄片下锅一烫即熟。
这便是认下了。
她也同云甄夫人一样抬眼望向了窗外。
若生便干脆每日畴昔盯着她用饭。
若生拿着碗盖撇了撇浮叶,闻言反问:“姑姑您呢,可有甚么话要奉告我的?”
藕要连枝藕,整五节,极肥白。
武夷茶落她嘴里,那可真是如何也不对。
“为何?”
阿谁挽着云髻,戴着玉色花钿云冠,锦衣华服脾气极坏的姑姑,这一刹时仿佛真的不见了。
若生问:“您可悔怨遇见了他?”
若生往前走了两步,道:“带两身简便衣裳,清算些金饰,再让人备架好车!”
窦妈妈一愣,看向了云甄夫人。
很久,云甄夫人终究道:“我怕是不成了。”
“我行尸走肉般活了十数年,吊着一口气活啊活,终是撑不住了。”
若生却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短短几日,她像是老了十岁。
天空是晴的,阳光也是明丽的,这天却仍旧冷冰冰的。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桌上杯盏,回想着拓跋锋的那张画像,可不管她如何想,那张脸却始终记不起来了:“东夷三王爷拓跋锋,是不是他?”
口气倒不重,不像是斥责,反像是夸奖。
她缓缓点头,轻声说道:“草原上的夏天,牧草能高过人腰,天空蓝的像是琉璃瓦,云朵大片大片铺在上头,柔嫩得像是盛开的红色小花——”
云甄夫人无法点头,咳嗽了两声,终是叮咛道:“去将那只匣子取来。”
若生却笑了:“姑姑说了算,妈妈还是下去吧。”
云甄夫人接过后低头轻抿了一口:“是雀舌。”
云甄夫人叫若生陪着吃了两顿,仿佛也欢畅了些,还特地让窦妈妈赏了厨子。
若生站起家来,没大没小地拍了拍桌子,大声喊了“窦妈妈”,等人出去张嘴就说:“从速清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