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炽道:“紫薇,帝座也。观象常以验帝王。”
道衍此人,天象、星算、历法、奇门遁甲无一不通,学了儒、成了道、剃了发,论霸术他是阴阳家,论权变他是鬼谷子,心中装的是帝王策,要行的是那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大业。
“我欲进京,亲临大殓,”燕王下定决计:“孝子之心,六合可鉴,我要问问我那位成王侄儿,是听了甚么人用心叵测的谏言,不令我见父皇遗容!”
燕王也骑上马,和他的将士们一起顶风冒雨,在呼卷的暴风中,豆大的雨点砸在他麻灰色的丧服上,他却一无所觉。
意味着天子一家人。姜祁点头道:“那这东西两侧的星星呢?”
燕王与道衍计议一番,一面派人分头和宁、辽、谷、代、周王联络,约他们一起行动,都去京师哭丧,一面点府中保护一千人,筹办赴京。
王妃不由得大惊,见到燕王便道:“殿下,你怎不听遗诏所说,不准诸王赴京?此时朝廷,非大行天子朝廷,而是新帝朝廷了,父子、叔侄,哪个更亲?如果强行入京,被扣上违背先帝遗旨和违背新帝圣旨两层罪名,彼时如何是好?”
除非管蔡之乱产生。
他看着天幕,高炽走过来,道:“大师,观星有何所得?”
“阿弥陀佛,”道衍微微一笑:“殿下孝子之心,感天动地,何人敢禁止呢。”
一起上风雨兼程,晓行夜宿,燕王形貌衰毁,食不下咽。倒是有一早晨天气放晴,不再下雨,道衍排闼而出,站在阶上抬头观星。
道衍点头,渐渐讲授道来,这一片中间的垣市,是紫薇垣,而全部紫薇垣中,共合37个星座,有正星163颗,“这五颗大星,叫北极星官,北极五星别离为太子、帝、庶子、后宫、北极。”
想想他在北平欢歌宴饮之时,宫城当中的父亲竟然已经气味奄奄,他竟然一无所知;又想起自他就藩以来,天子常常手谕教诲他,殷殷之期,敕谕之文都是亲身所书,便如同去岁,他和晋王的兵马离了开平数百里,天子晓得了以后都八百里加急敕谕他们“尔等不能沉思熟虑,提兵远行,不与敌遇,则幸运耳。设若遇之,岂不危哉!”每字每句,都是谆谆教诲,都是天子兵马生涯的经历之谈,无一不是呕心沥血之考,至今思之,燕王忍不住肝肠寸断、哀思欲绝。
张昭华眼睛一瞪,这个奶娘仓猝将麻布片垫在了襁褓上面,这个别例倒是管用,公然椿哥儿不再感觉不适。那边王妃喊她上辇,按遗诏上说,诸王只许本国哭临,她们要先去承运殿举哀,以后去祖庙和社稷坛,没想到还未上辇,就有宫人过来讲燕王筹办带着高炽三个,去都城奔丧。
以道衍的本领,对于三五人不在话下,但是也没见他如何挣扎,只是口中阿弥陀佛了一声,颤栗了长长的眉毛:“殿下如果欲观京师兵甲,那老衲就同殿下走一遭罢!”
“老衲看紫薇垣市,”道衍顺手指着中天一片垣市,道:“世子可知紫薇垣?”
这几天的持续赶路,也让高炽受尽了苦头,他原本身躯肥胖,体质比不上两个弟弟,并且燕王乘马的时候,除了道衍敢安坐在辇中,其别人都得出了辇车去乘马,而高炽淋了雨以后,仿佛有点发寒的迹象。也幸亏道衍取药调护,他才算没有病发。
“此乃大行天子遗诏无疑,”道衍道:“只是最后这两句,怕是有人添上去,公用来挟制诸王,特别是燕王殿下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