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转首看了看来人,又转头持续闭上眼,感受着那双手按压时传来的力道,半晌火线道:“都听到了。”
周妪悄悄替她按摩着前额,应了一声“是”。
林氏打量动手里的青瓷素盏,意态落拓:“说得细心些,问了甚么,答了甚么,都说一说。”
只是,这愉悦的神情只保持了半息,她蓦地就变了神采,“霍”地一声便站了起来。
秦旺扶地谢恩,便有一个穿沉香褐布裙的使女走出去,双手捧着一个黑漆木盘,上头放着一只青布袋子。
“来人。”太夫人朝外唤了一声,又转向秦旺:“你便在府中住上一晚,我会命董管事安排,让你与你的女儿阿栗见上一面。”
那是如同无穷无尽的浊水普通,扑天盖地、永不断息的灭亡……
太夫人便也温馨了下来,似是不肯再触及旧事,但是,她眼角些微的潮湿,却泄漏了她现在实在的情感……
就晓得从秦素那边探听不出甚么来,不过为谨慎起见,她还是叫人暗里盯着,恐怕漏过关于那三卷珍本的动静。
她感喟的声音在房间里回旋着,仿若袅袅不尽的风,过了一会,她方对太夫人低声隧道:“都畴昔了,夫人,莫要再想了。”
太夫人缓缓展开了眼,浑浊的眸中不见一丝亮光。
太夫人倦怠地向后靠坐,挥了挥手,一旁的使女便轻声道:“庄头请随我来。”
周妪神情哀婉,但是却并未接话。
房间里俄然便静了下来,没有人,亦没有光芒。
一阵风忽地拂过帘幕,带起一卷寒意。她的衣袖被吹得摆动了一下,随后,便有一双暖和而略有些粗糙的手,按上了她的额角。
秦家的门楣繁华,高于统统。
现在看来,她真是将这个外室女看得太高了。这般出身卑贱之人,又在庄子上野了五年,那里会晓得珍本的妙处?这问来问去皆是村话,真真是不知所谓。
那老妪赶紧将身子躬低了一些,恭声道:“便是这些了。厥后秦庄头要去处太夫人告别,便就走了。”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甚么,又添了一句道:“夫人是不晓得,女郎厥后还闹了个大笑话儿呢。”
周妪便叹了一口气。
“罢了。”她淡淡隧道,暮色在她的脸上刻下暗影,每一根线条都格外冷硬,“田没烧坏便好,你做得很好。”
太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也不再往下接话。
只说了两字她便住了口,再无下文。
雨像是有些大了,窗棂上的扑簌声麋集起来,北风掀起棉帘的一角,送来些许清寒的氛围。
太夫人沉默了一会,忽隧道:“程家……”
无穷难过的语气,像是感慨,又带着些许寒凉:“颍川早就被赵国占了,我想得再多,也是故乡难回。青州这里我们也待了几十年,我这把老骨头……”
这话题过分伤感,她不肯令太夫人伤怀。
秦旺躬了躬身,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