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晓得秦素对本身信重,阿栗还是有些心底颤栗,头垂得低低地,不敢再看。
这两页纸一文一诗。文是誊写了《易经》里的一段话;诗则为古体五言诗,倒是秦彦昭本身写的。
阿栗忙应是,抬眼正迎上秦素冷酷的眼神,那刘海下的眸子里像汪了两团冰,看一眼能叫人冻上半日。
昨日秦素必然要求了他亲笔写的时髦诗文来看,秦彦昭比来倒是因着守孝,学问上便疏懒了些,统共也就写了一首诗,文倒是没有的,便拿了前些时候誊写的笔墨充数。
“这上头的字我倒都认得,但意义却不大明白,以是才来就教二姊姊。”秦素细声细气隧道,神情微有些局促。
秦素实在也不过是随便地看了看她罢了,此时早已探手取出袖着的纸,递给了秦彦婉。
秦素闻言便点头道:“嗯,既是二姊说这个太难了,我便抄那篇吧。”她一面说,一面便将那篇名为《冬夜感念》的诗拿了起来,面上含了一丝欢乐:“我也感觉这个好,固然不大懂二兄在诗里说了些甚么,但读起来很舒畅。”
秦素未急着答复,而是转首向四下看了看。
若非为了不蹈宿世宿命,求一个安身之所,她是连秦家也可放弃的,何况一个虚而又虚的故国?
乘云看苍海,提剑踏浮舟;顾此更残夜,使我多烦忧。”
诗不算好,意气满纸,倒是少年人的心性,只要最后两句老气重了些。至于多用陈句,此乃刚学写诗之人的通病,秦彦婉本身都不能免俗,自不会去挑秦彦昭的眼。
“这是我从二兄那边求来的字,想请二姊帮手参详参详,我该学哪一篇的字才合适。”她一面说着,一面便将两页诗文展开,摊放在了秦彦婉的面前。
斯须饭毕,趁着换碳盆的工夫,秦素将伶仃挑出来的那两页纸袖了,看看时候不早不晚,便唤了阿栗过来,两小我着了踏冰的屐,踩着满院的积雪,来到了东晴山庄。
“人生知何似,微雨过惊鸥;鸥飞如时去,雨落万古愁。
阿栗已经帮她着好了衣,此时正挂着帐钩,秦素便从那几页纸中挑出了两张,别的收好,其他的便令阿栗锁进书匣,钥匙则由秦素亲身收着。
也不知是不是秦家霉气太重,从秦宅回到宫里没两个月,她便落了水,即将到手的后位也没了,陈国也跟着烟消云散。
秦彦婉作势抚掌道:“读得很好,无一字念错。”
她抬眼望去,入目处是一角青瓷供瓶,瓶中空无一物,妆台上置着玄漆匣,书架上卷着几卷书画,立着很多书,熏笼暖暖地烘出热意,明窗上映了雪光,朝阳光辉,窗户四围镶了一圈薄薄的金边。
秦素闻言,满面欣然,遂起家道:“那我便读一遍,二姊听我有没有念错。”
秦素念完诗后,便切切地望着秦彦婉,似是在等她评判。
现在三国势均力敌,分不出高低,但来岁春的那场抵触,却会逐步窜改这一局势,赵国亦会垂垂强大起来。
秦彦婉觉得,秦素的一颗好学之心,如果因害怕而止步,反为不美,还是循序渐进为上。
不觉间,一丝茫然爬上了秦素的面庞,她的脑海中翻动着沉水侧畔、火光冲天的画面,手里的纸张收回了“唰啦”的声响。
本年是中元十二年,离着陈国被灭,另有十六年。
少年去国,在异国他乡忍辱偷生,整整八年间,每一日皆活在惊骇与屈辱中,秦素的心早已冷透。
一时斑斓也醒了,几人便清算了起来,奉侍着秦素洗漱结束,又用了米粥。
因气候非常酷寒,吴老夫人与林氏皆忙着办理年下诸事,便干脆免了旬日定省,秦素便得以在房顶用朝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