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半生万般皆难,膝下无着,平白担着主母的名声,哪一日不是谨小慎微,恐怕一步踏错?却唯有一样幸事,令她始终无悔,便是得了左思旷如许一世相伴的夫君。
另有,这写信人又是如何晓得路途有险?
不过,这并不是甚么大题目。
信中所言颇涉奥妙,秦世芳看不出来,他却明白,这写信人就算不是官署中人,亦是动静极通达的人士。
一阵风过,吹落了树梢上堆积的残雪,雪沫子纷繁扬扬地洒了下来,琼林摇摆间,有灯火零散,明灭于枯残的枝桠。
园中正立着好些青衣小鬟,皆执了长篙,一盏一盏地往树上挂着灯笼。
时至本日,颍川秦氏的风华已然淡去,书卷气也早没了,唯这暮朝灯却保存了下来,成了府中的一道风景,一年四时、暮暮朝朝,秦府的东西两院星灯闪烁,曾为春时夜游最美的风景。(未完待续。)
“此人必知些内幕,却不知,这封信又是如何到得娘子手中的?”左思旷暖和地问道。
左府书房低垂的锦帘,蓦地便起了多少微澜,似东风掠过湖水,将那一幕水波拂乱了去。而自那帘幕中溢出的喁喁细语、浅唤低吟,便如那飘出窗扇的袅袅卷烟,氤氲着无穷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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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世芳闻言,赶紧归拢心神,轻声隧道:“妾昨日与母亲参议办族学之事,身上便带着从夫主这里取走的公文,原想趁着平静替夫主翻阅一番,这封信想必便夹在那堆公文里。谁想因我归去得急,不知如何这信便掉了,妾亦未曾发明。本日一早被母亲的使女于道旁拾得了,便交还给了妾。妾才察知这是封密信。天幸这信未曾被别人拣去,妾一俟看了信,便立即赶返来了。”
唯有一点,那信封旧了些,像是用过了的。
秦素仰首看向远处。
只可惜时候太紧,那信上提示的日期便在数日以后,就算他现在派出人手,也不及提早去那条路检察了。
秦世芳嘤咛一声,已然软倒在那一双有力的臂膀中,双眸半阖半启,亦夹不住那眼中的似水柔情。
左思旷眉峰集合,凝目深思。
秦世芳微微回了神,柔声应了个是,坐在了他的劈面,将暖囊拢在掌中。
这般想着,她的身子已是软成了一汪水,眸光迷蒙如雾。
秦世芳的面上便暴露满满的笑来,附和隧道:“夫主贤明。妾也觉此乃良机,就算此信为虚,夫主去一趟也不会有甚么丧失,何都尉不会见怪的。”
左思旷和顺一笑,站起家来,将她自座中拉起,拥入怀中,粗糙的手指抚上她的眼角,拭去了她的泪水。
“如何?此信可作得真?”秦世芳忍不住问道。
秦世芳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双眸水光盈润。
雪后的气候,老是特别的冷。
她说着便低了声音,似是愁怨,又似害羞,半晌后复又抬眸凝睇,那一颦一盼间,竟也有几分动听的风味。
顾名思义,这类暮朝灯是专在暮色来临、曙色未至时点起的,那灯笼里的蜡烛只要小指粗,长不盈一寸,点不上两刻钟便即燃烧。
左思旷点头,端方神采道:“恰是,宁信其有。若能够出一份力,解何都尉之险,亦是为国分忧。”
左思旷探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近了一些,语声中尽是顾恤:“我晓得你每日为我忧心,心下极是过意不去。你也不必总为我奔波,瞧瞧你,这几日又瘦了些。”说着便将手抚向她的脸颊,暖和的掌心贴在她的脸上,看向她的眼神,像在看着这世上最值得器重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