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后桃木涧路遇能人、乱箭齐发,秦六娘亦非常沉着,被主子抛下时更无哭闹,为薛允衡省去了很多手脚。直到最后青州城外的话别,秦六娘的一言一行,亦是进退有度。
“侍郎,此事内有隐情。”何鹰降落的声音蓦地传来,薛允衡立时转回了心神。
何鹰沉声说道:“禀侍郎,我们的人查出断石有异,因恐被人发明,便原封未动撤了归去,只留了周鲲与孙猊二人于原地监督。他二人报说,小半个时候后,便有一队人悄悄掩上山崖,将那落石处的陈迹尽皆抹了去,乃至还搬来杂草填满了凹坑。那群人形迹不显,穿着也无甚标记,因听他们一向悄声抱怨甚么‘左家碍事’,又道‘郎主的功绩被他抢了’之类,周鲲他们心下生疑,便分了两路,孙猊给我们的人报信,周鲲便远远地缀着他们。厥后周鲲回报说,这一行人下山后直奔县城进了一所宅子,他找人问了问,那宅子乃是程家的,这程家的家主,便是江阳郡新任郎中令程廷桢。”
薛允衡越想越觉好笑,复又可哀,勾起的唇角缓缓放平,眸色更加冷冽:“曲不思直,直不求正。这便是我陈国士族之近况,这便是所谓的书香士族、清流高士。好笑!可鄙!”
“哦?”薛允衡挑起了一道长眉,眼神中有了些许玩味,“小小的江阳都尉,竟也有人图谋设局?”
何鹰此时便又续道:“因查到了程家,我们便又趁便往下挖了挖,却挖出了几件事。其一,约两个月前,秦家连云田庄逃了两个奴婢,此中那女奴在逃窜后,曾捧着甚么东西偷偷去了程家开在连云镇的书铺。其二,便在秦家逃奴事发后不久,程廷桢便走通了何都尉之妻戚氏的门路,传闻是献了甚么重礼,就此在何都尉面前说上了话。其三,左思旷之妻秦氏,曾于秦府大丧之时回娘家讨要过甚么东西,倒是白手而归。最后,程、左二人似皆想攀上汉安乡侯,而何都尉起先是中意左思旷的,现在程廷桢冒了出来,他便有些扭捏不定,似要在这二人中择一人荐之。”
“竟然另有程家?”薛允衡轻声自语,眸中玩味之色愈浓,“倒也风趣。”
坦白说,薛允衡当时非常感慨了一番的。
这是他身为薛氏后辈,能够赐与秦家的最大礼遇。
程廷桢先是截去了秦家某物,献予何敬严之妻,估计是投其所好。厥后,程廷桢再设落石之局,不过是想捞个“拯救之恩”的功绩,以期在何敬严面前再立一功,以便更快地与汉安乡侯拉近干系。
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女人,孤身回府奔丧,行事说话却极有章法,全部路途温馨得如同隐去了形迹,一句多话不言、一步多路不可。
而左思旷失了秦家之物,不知通过甚么体例,倒是晓得了落石之局,因而半道里杀将出来,将何敬严引去别路,白白废掉了程家的这一场苦心运营,还将拯救功绩也抢了畴昔。现在这二人各安闲何敬严面前露了个脸,也算斗了个旗鼓相称。
也恰是因了对秦六娘并无恶感,以是,他不但叫人去查了左思旷,亦将秦家的礼品收下了,还表达了谦谢之意。
他也是听那秦府送礼的管事提了两句,这才记起江阳郡是有一个左氏,不过是个极小的/士族罢了,比秦家还不如,他那里有表情多问。
不过,阿谁姓董的管事却也风趣,明显是为了秦家而来的,却鲜少说话,倒叫别的一个左家伴随的管事抢在前头,左思旷这个名字,便被他反几次复地提及了多次。
何鹰便道:“就在部属来之前,收到了资中县快马传来的口信,说是那何都尉所遇之险乃报酬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