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略略放了心，向旁行开了一步，长长的衣袖似是不经意间便落在了图册的边沿，隐在袖中的手指尖用力，向下一扯。
秦素观图的模样，不知何故，竟让他想起了秦世章生前站在图册前的景象。
秦素乃是他的六mm，mm提出要看图，秦彦昭身为兄长不好回绝，却也很怕这个乡野来的mm不懂这图册之贵重，万一破坏了便不好了。
秦素说不上是惊惧还是绝望，这一眼看罢，便将衣袖挪开了，佯作垂眸看图，无声地吁了口气。
而比来这几日，他又从萧郎君那边探听到了一些事，对这图册更加正视起来，还招了府中仅存的一王谢客问过话，那门客所知虽未几，但言语间透出的意义，却叫他不能不深想，是以对这图册更加地着紧。
那“益州官制”四字，此际瞧来，竟是非常的刺目。
公然是官制图册。
这一次她的态度非常安然，不似方才内疚，秦彦昭见了，心底里松了口气，面上的神情亦更加温和。
秦世章本性疏淡，虽写得一笔好字，亦有满腹才学，然平素除了公文以外却极少留字留画，亦不喜著文立说。
秦素忍不住眯了眯眼。
宿世此生，除了晓得黄柏陂位于汉嘉郡外，她对此处实是一无所知，那一带的村落地名亦是她闻所未闻的。
秦素“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重视力已然全数移至了图册上。
秦素不去打搅他，视野仍旧围着图册打转。
秦素伸手欲接那图册，心中动机微转，那手伸了一半便又缩了归去，抬眼看向他，刘海下的眼波又清又亮：“这图册想必极是贵重，我还是不脱手了，二兄翻给我看可好？那汉嘉郡的名字我还不大识得呢。”
靠近了细看，更加感觉那图册绘得非常详细，遍隧门路村落纵横交叉，秦素看了一会竟有些头晕起来，因而又将身子今后移了移，与舆图离远了一些。
秦素佯作凝目细瞧，又向图册靠近了些，倒是细心察看着黄柏陂周遭的地名。
秦素闻声昂首，面色微赧：“二兄莫要笑我，我那里会看图？这还是我第一次瞥见图册呢，且还是如许大的。”她赞叹地说着，一面又看向案上的舆图，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据她所知，臼水县应当并不富庶，仿佛是也没有甚么大士族。
听得她如此说来，秦彦昭便又笑道：“六mm真是聪明。”
秦彦昭了然点头：“怪不得呢，我见你一来便指着那边，倒还觉得你是会看图的，却本来是在图中寻到了故地。”语罢便又看了秦素一眼，眼眸中带着几分顾恤。
图册的边角立即展平了，秦素缓慢地扫了一眼，却见在图册最下角的位置，印着一个略有些恍惚的红色印鉴，上头的笔迹却仍可辨。
秦彦昭正在细心地看着图册，不过却非秦素所看的这一侧，而是在看江阳郡的地形，眉头微微蹙着，似是在想着甚么事。
秦彦昭没一会便转回神来，温笑着道：“我走神了，让六mm见笑。”
秦素此时的神情倒是欢乐的，弯唇道：“便是因为寻到了连云山，我便一面想着那山的模样，一面便看着这图上的山，不知如何，便想起了连云山偶然候被云雾遮住，只暴露山岳的模样来，倒是与这图上画的极像。我现在有些明白这图册是如何回事了。”
秦素不由蹙起了眉。
秦素忍不住两眼发亮，视野粘在图上展转流连。
这的确是秦素两世所见最详细的图册了。
这卷图册还是他一个月前自秦世章的书房里寻来的。
他离逝后，秦彦昭日夜思念父亲，却未寻到多少值得记念的物品，直到那一日，他在大书房里翻到了此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