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也是各式艰巨的罢，甚而比她还要艰巨。
凝睇了他很久，萧老夫人终是叹了口气，拍了拍萧以渐的手道：“我懂的，我都懂的。”
那一刻，她满心的怨怼，倏然便化作了一腔悲怆，手里的念珠“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就知你会如此。”萧夫人的语声中含着极深的怨怼，扭过甚去不再看他。
“够了！”萧老夫人断喝一声，猛地转眸看向他，神采刹时变得惨白，眼中竟透暴露了一丝惊骇，“不要再说了，我……我不想……不想听，你……你别再往下说了……”她的语声破裂得组不成句子，手中的念珠簌簌而颤。
“郎主，高翎返来了。”一个满身玄衣的男人肃立于侧，向着那白衣男人低声禀报。
白衣男人笑了笑，叹了口气：“此处何来郎主？不过丧家犬一条罢了。”语罢，他便伸出了骨节粗大的手，往某个方向一指，漫不经心肠道：“你家主公在那边呢。”
那张脸与她一样，写满了哀凉与哀痛。
白衣男人向炉火旁靠了靠。
到头来，这世上终有一人陪在他的身边，他的苦和累，她全都晓得。
“那你说……我当如何？”萧以渐的语声更加苦涩起来，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你说，你奉告我，我当如何？那些事……那些事已经如同大山，将五郎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你不心疼么？莫非你还要我奉告他真相？莫非你真要我跟他说，我青州萧氏乃是……”
这简短的七个字，令萧以渐那一向绷紧的神经，刹时放松了很多。
突立的鼻骨悬垂而下，在开端处极具气势地弯出了一道鹰钩，只是，这原应阴鸷的一段线条，却在过于广大的鼻翼面前损减了气度，亦令那眉眼间的瑰丽失容很多。
萧老夫人却没有再看他。
这行动经过他做来，不像是人类出于本能的畏寒逐暖，而更像是一种决计的仿照。仿佛唯有如许做了，他才气更趋势于人类一些，而不是冰冷的石头或木雕。
烛光在他的脸上氤氲着，照出了他的面庞。
但是，除了这眉、这眼，这张脸其他的部分，却又显出了一种令人难耐的粗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