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妪正坐在门前的小杌子上做针线,看模样,东次间里的对话,她也是能闻声的。
看起来,霍夫人此次前来,应当还是为了秦家属学一事。只是,以秦素对这家人的体味,他们是不会瞧得上秦家的,除非秦家现在有郎君在仕,或者能攀上甚么大的冠族。
看起来,那诡异女子的能量不小。
“不……”斑斓张口欲往下说,蓦地发觉,这话并不好接口,便生生了停了下来,隔了好一会,方才谨慎翼翼隧道:“……老夫人天然懂很多,以是才会听了阿谁风水方士的话,将井填了起来。”
竟然真是主院之人提出来的,还出来了一个风水方士?
旋即她便撤销了这个动机。
无数动机在心中翻转着,秦素的视野却仍旧专注于画上,半晌火线悄悄“嗯”了一声,笔下非常流利,那漫不经心的语声亦跟着笔锋,款款流转而出:“本来是那口井啊,我记得的。”
此事定是由旁人代她提出来的,至于那发起之人,或是服从于她,或是为她言语挑动。
“女郎不记得了么?便在我们院通往主院的大门那四周,点暮朝灯的那边,本来是有一口枯井来着。”见秦素不说话,斑斓便提示她道。
据她所知,霍至坚虽行事坚狠,倒是个既忠且孝之人,为人朴直不阿,应当不会为了个薛家,便让夫人出马恭维。
以秦素那夜所见,此女行事虽大胆,却也不乏谨慎,亦便是说,不管她是甚么身份,她都不会摆明车马地向吴老夫人进言填井。
秦素有些咬牙切齿地想着,口中应了个“唔”字,便再没往下问了。
秦素心下思忖着,面上便暴露一副懵懂的神情来,蹙眉问道:“霍氏?我没传闻过呢,是郡中王谢么?”
秦素轻颦双眉。
秦素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画上细淡的花枝。
霍至坚那厮的正室夫人?
秦素提笔沾墨,细细地在纸上描着稿,口中则是漫声道:“方才母亲不是说过了么,那边要翻修。”一面说着,一面便略转了眼眸,往明间方向看了一眼。
“风水方士?”秦素面上浮起了一丝不解,侧首去看斑斓:“这又是从那里来的人物?”
“本来如此。”秦素面上浮起一个恍然大悟的神采,点头说道,又佩服地看着斑斓:“你晓得的倒也很多。我就不晓得建屋子还要请人看风水这类事情。田庄上的人起屋造房,也就放个爆仗就完了,可没这般讲究。”
秦素的呼吸有半晌的停顿。
莫非说,对于那所范氏族学,霍至坚竟也不是非常对劲么?
填井?
秦素转眸去看画稿,心底却有些发沉。
斑斓这回倒是老诚恳实地摇了点头:“这个……女郎恕罪,我也不晓得。”
“祖母好生博学,竟晓得这么多。”秦素心念飞动,手里的画笔却停了下来,一脸渴念地说道,“真没想到,祖母连风水堪舆也懂,真真是士女典范。”她的语气中含着十二分的崇拜,一面便转眸看了看仍在做着针线的冯妪。
那是她所推断的那诡异女子的藏物之处,她本来还筹算着择日再去查探一番,却不想,那口井却就如许叫人填上了。
闻听此言,斑斓便又有些对劲起来,笑着道:“女郎有所不知,举凡建屋修房,总要先请个风水先生来相看的。现在我们府里不是正建着族学么?那风水先生便是在相看族学的甚么方位时,说是那口井阻了族学的势,大不吉,要填起来了,秦家的族学才气昌隆。”
斑斓便捂着嘴笑道:“便是那边呢。传闻那口井风水不大好,老夫人便做首要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