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晓得了那窑厂是甚么样的,她才好持续接下来之事。别的,宿世窑下埋了兵器,究竟是临时埋下还是早有预谋的,她也要先看了处所,才气稀有。
秦素宿世对她并不体味,只知她为人颇是夺目,旁的一概不知。
俞氏瞥了她一眼,无法地摇了点头,却也没去禁止。
太夫人扶着两个使女的手立在车边,此时便含笑看着刘氏,和声道:“不想你也在此,倒是辛苦你了。”
此妇恰是钟景仁之妻――刘氏。
太夫人便端了茶盏啜了一口,复又笑道:“还是你想得殷勤。”
秦彦柔自两人的身后挤了过来,小脑袋顶着两个姊姊的腰,一拱一拱地往上拱着,糯声糯气隧道:“让阿柔也看看,让阿柔也看看。”
这番话说得花团锦簇,可贵却不显聒噪,又有一种体贴驯良,很能予人好感。
俞氏忍不住笑了,虽有幂篱遮面,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掩唇道:“好个傻七娘,这是你般小手能比划得来的么?”
“总算比及太夫人了。”前头传来殷勤的语声,秦素转眸看去,却见一个穿戴绛碧结绫复裙、发梳高髻、鬓横翠钗的白面妇人,带着几名使女便迎了过来。
谈笑之间,马车已然驶进了一处院门,秦彦雅便也放下了车帘,世人端坐车中。
李家别院的正房比起秦府来小了起码一倍不止,所幸几个房间皆是打通了的,倒也不显逼仄。
秦素与秦彦雅皆笑了起来,各往中间让了让,秦彦雅便揽了她的小身子,指着窗外笑道:“喏,这里也就是砖墙和石路,你要看便看罢。”
秦彦柔便将整张脸贴在了车窗那条裂缝处,睁大了眼睛猎奇地看着外头,又将小手比划着那高墙,糯声道:“这个墙不高,比我们家的矮了一个小指头儿。”一面说着,一面便捏了小半截胖胖的指肚儿给人看。
刘氏的出身不算太好,勉强算是南广县士族,倒是士族里最最式微的那一种,无势、无钱、亦无人。现在刘家阖家守着南广县那几亩薄田度日,家中嫁得最好的便是刘氏。只因有她时而帮衬娘家,族里的日子才算过得。
这妇人描了略浓淡适宜的一双眉,却恰是现在流行于多数的倒晕眉,高颧骨、直鼻梁,三角眼略含秋色,樱桃口微露心机,论面貌那是非常美丽的,只可惜那眉眼间带了几分孤厉之相,倒损了那容颜的娇美。
却不知,她提早安排下的那件事,是不是亦顺利达成了。
世人俱是笑了起来,秦彦柔便将头埋在长姊怀里,羞得不敢看人,却又暴露一只眼睛来骨碌碌地偷瞧,像个小老鼠似地,更加惹人发笑。
幸亏这些年刘氏帮着钟景仁打理财产,倒也颇见过几分世面,行事辞吐皆不俗,很有几分八面小巧的意味。
李家的这处别院不算很大,也就三进,倒是很有两分高雅,秦素下车以后,隔着幂篱深青色的帽裙看出去,却见他们泊车之处是连通后宅的一所花圃,园子的东南角粉云绯霞,恰是一小片海棠林子,中间另有个六角小亭。此时正逢花期,那海棠林中花开如锦,宛似粉云垂坠,将园子装点得格外娇媚。
因太夫人是临时提出去窑厂的,故此时钟景仁还在忙着,务需求将那边清算得可堪一看,也免得脏乱之处碍了这些贵妇士女们的眼,这一会便不及前来策应,便由刘氏出面顶替了。
她这一番话说得调皮风趣,阿谀得亦是恰到好处,世人便皆笑了起来,太夫人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还是这般会说话。”一面便任由她扶着,世人一并去了正房。
此时刘氏便笑着上前给太夫人施礼,复又向几位夫人问了好,方满面东风隧道:“能够在这里见上太夫人的面儿,那是我的福分才对。”说着便又上前几步,亲身去扶太夫人的胳膊,笑吟吟隧道:“太夫人若不嫌我笨拙,便允我在跟前奉侍罢。前头我已备了热热的汤水、香香的茶点,太夫人若不去坐一坐,我这脸面却也无处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