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井室已经无人烧丹了,几成荒地,平素极少人迹。那小径上的野草经年无人肃除,便此疯长成了一大片,塞满了石块的裂缝,野泼泼地,很有种肆意恐惧的气势。
她乃至都没弄清,她为甚么会后心发冷。
林外便是藏经楼,深褐色的楼宇掩映在翠荫以外,光彩如晦,似是在光阴中洗去了显赫,只剩下了遍身沧桑,即便阳光如金粉,洒遍它的满身,这幢恢宏的高大修建,亦仍旧带着几分灰败,如同描述干枯的老者,孤单地守望着这片山林。
史妪先是一怔,旋即勃然大怒,满身的热血直冲头顶。
心中揣测着,秦素的面上倒是堆起了一脸尴尬,回身看向阿谷,勉强笑道:“阿谷,我要换一柄扇子,你去取来。”说着便将扇子递给了她。
“贱奴!”清而弱的语声响起,简朴两字,却生生像是两粒雪珠子,劈啦两声打在了史妪的脸上。
秦素转眸,淡淡地看着史妪。
她这话说得极重,一旁的阿谷垂着眼睛,却忘了收住唇角,那勾起的笑意,秦素瞥眼便能瞧见。
史妪的脸沉了下去。
沿这条小径往下走,再左拐,便是丹井室。
不着陈迹地收了视野,她回身持续往前走。
她沉着脸,紧紧拢着衣袖,亦步亦趋跟在秦素背面,整小我从内到外都披收回一股冷意。
她轻嗅着花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在小径的那一头,快速闪过了一角裙摆,那青色的粗布夏裙,乃是秦府大使女穿戴的款式。
阿谷像是很但愿史妪经验秦素似的,这态度,很耐人寻味。
秦素净然一笑,闲闲地便立在了道边,探手攀摘那道旁石榴树上开着的白石榴花,一面轻声语道:“妪说得非常。”语声颇温和,也不乏尊敬。
秦素便也勾了勾唇。
乌黑的花朵镶在翠叶间,映着她安静的眉眼,白花绿叶之下,似有活动的婉媚。
心下动机微转,秦素面上仍旧是一脸的恍若未觉,伸长手臂勾住了一枝繁花,凑在鼻边轻嗅。
只是,说是说,做是做,她底子没有一点要返回的迹象,只一径地探手去攀花枝。
但是,未待她作色出声,秦素已经自她的身畔擦身而过,那素白的麻衣带过一缕冷风,随后便有冰冰冷凉的一句话,雪线似地撞进了她的耳鼓:“杀尔如屠狗。滚!”
成心机。
秦素弯了弯唇角,自花枝上折下一朵花来,拿在掌中看了看,复又抛去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