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妪如此说，倒令我无言以对。”秦素微叹了口气，松开了手，眸光拢在周妪的身上，很久，忽尔一笑，问：“妪觉得，明天可会落雨？”
周妪腰背一挺，面色蓦地微变。
夏季暴雨将至前，多是如许的气候。
周妪再度愣住了。
即使董凉不在，这院子里亦再无可疑之人，周妪待她，戒心犹在。
周妪游移了一会，便垂首肃声道：“回女郎的话，我看着这天，是要下雨的模样。”
因而，用不上一个时候，烟霞阁中便已是扫尘除灰，擦洗得干清干净，秦素一行人很快便安设了下来。
非常冷酷的语声，眉眼中蕴着模糊的隔阂。
秦素闻言微怔，旋即便沉下了脸。
此念一起，周妪的脑海中便如一道闪电划过。
至于那些小鬟，则是一水儿的青涩少女，个个生得细瘦乌黑，又都梳着双平髻，放眼看去，的确叫人辩白不出谁是谁来。
秦素说的话，她字字听得清楚，但这话到底是何意，她却更加地弄不明白。
周妪肃容垂首，态度疏离隧道：“不敢当，女郎的事乃是太夫人交代下来的，我理应经心。”
她只晓得，当她带人上山，亲眼目睹了这很多仆人的死伤以后，她是感觉光荣的。
看着她伸向院门处的手，周妪心底一滞。
还不如阿承识时务。
周妪委实胡涂了。
现在细思，她为何会觉光荣？是光荣于摆脱了这个出身不好的外室女，还是纯真地感觉……惊骇？
一介仆人，略有了几分面子，倒真觉得掌着仆性命脉，明显已然身在泥中，还妄图着干清干净地脱出身去。
她看了秦素一会，见对方眸光清澈，面庞慎重，并不似开打趣的模样，她便下认识地昂首看了看天。
而更首要的是，阿承以及她本人，皆帮了秦素很多的忙，他们祖孙与秦素，已经拴在了一根绳上。
“唔”，秦素笑了笑，站起家来，蓦地凑到周妪耳边，抬高了声音道：“要我看，本日底子不会下雨，一会便会放晴。且，不但本日，明日、后日、这个月，下个月，再下个月皆不会落雨，每天皆是烈阳高照，全部陈国无一处有雨，直至来岁仲春，才会降下雨来。”
周妪的后心，俄然沁出了一层细汗。
秦素此时便又轻笑了一声，说道：“妪如何就从不去想想，为甚么我会提早数月便晓得，蒲月初八这日，我身边会缺人手？”
烟霞阁离庙门颇远，角门外头另有一条埋没的羊肠小径，直通山下，可避开通衢上来往的闲杂人等，于需求静修的士族小娘子而言，实是再合适不过。
她没去想这件偶合到令人生疑的事，是不肯想，还是不敢想？
周妪的后心已被盗汗浸湿，僵立原地，面色发沉，那厢阿葵便走上前来，惨白的脸上不见情感，态度冷酷隧道：“妪，请吧。”
那守门的门房是一对中年伉俪，脸晒得黑黑的，生得非常结实，一看便知是在庄子上长年做活的农户，那妇人一手便能举起一架小书案，瞧着很有两把子力量。
趁着认人的机会，秦素便拉了周妪的手，轻声地向她道：“妪，此番劳动了你，也累了阿承，这些事情我必挂念于心，多谢你二人互助于我。”
言至此，她一顿，唇边笑靥初绽，语声轻巧：“妪若不信，且等着看。”
周妪留下来陪着秦素用了一餐午食，饭毕，又将带来的仆大家等唤至阶前，向秦素做了简朴的先容。
除阿葵留用外，秦素的贴身使女换成了两个新来的小鬟，一个叫阿桑、一个叫阿梅，皆是十4、五的年纪，样貌洁净，做事诚恳的。周妪还带来了一个管事妪、一家守门的门房并六名洒扫小鬟以及厨娘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