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哟!”杜氏轻声一叹,取来一块洁净的巾布,用净水为孩子擦动手脸,不觉将手脚放轻了些许。

江月儿咂咂嘴,咽了下口水。

这小小的孩子穿一件前后烂了几个大洞的短衫,不止脸上青青紫紫的,身上暴露的皮肤也是一层接一层的伤,竟是没一块好肉!

江月儿一吐舌头,赶在杜氏起家前,扭身往外跑:“走了,阿娘我这便走了!”

轻风送来东屋喁喁的低语声。

夫君读书人出身,不通经济,为人又有些不吝金银的墨客意气,只要手头宽广些,便免不了要买书买画,周济朋友。杜氏从嫁他之日起,如许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便是常有之事,幸亏他倒是不贪酒恋色。不过,她的那几个嫁奁在当铺出出进进,也有好几次了。

杜氏心中恻然,听得门口“嘶”的一声。回身望去,果然是四岁的女儿不知何时又趴在门槛上,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床上的人儿,惊呆了。

倒是严老爷教了杜衍一招名为大鹏展翅的套路,在传授时顺口提了一句,这一招若经常练习,会使武者身姿矗立雄浑,杜衍便听到内心,竟然蹲在武场上,一练便是一上午。

严老爷才不管那两个臭小子如何想,嘲笑一声:“如何?连个小丫头打你你都怕?”

杜氏一贯看得开,她嫁给江栋,原就不是图他的家资。结婚这些年,她没养下个孩子,夫君也不催不怨,待她一如平常。只这一点,便是千好万好。不过,杜氏内心有计算。那些年,家里只伉俪二人关起门过日子,也没个定命,向来余钱留不过夜。可喜现在多了个小朋友,少不得要多算计着点,为她攒些家底。

这些话,江氏佳耦自不会在江月儿耳边提起。只是,客岁夏季,江月儿生了场大病,连着数日夜里,做了连续串希奇古怪的梦。

他的眼睛也半展开一条线,正正对上支摘窗外,江月儿那双猎奇的眼睛。

杜氏一贯看得开,她嫁给江栋,原就不是图他的家资。结婚这些年,她没养下个孩子,夫君也不催不怨,待她一如平常。只这一点,便是千好万好。不过,杜氏内心有计算。那些年,家里只伉俪二人关起门过日子,也没个定命,向来余钱留不过夜。可喜现在多了个小朋友,少不得要多算计着点,为她攒些家底。

这个时节的蜜瓜又脆又甜又多汁,江月儿最是喜好,可惜阿娘怕她吃坏肚子,每次都不准她多吃。

她蹬蹬蹬冲回书房,却没趴在窗前持续描大字,小胖腿一跳一蹬,又跃上案前广大的太师椅中,撑起脸,蹙着小眉头,想起了苦衷。

杜氏蹙着眉,没出声,但也没有再如先头那般铁口推拒。

杜氏自一早送江月儿离家后,做甚么都感觉心慌慌的。

严老爷看得直点头:若想学会打斗,就得先会挨打。可两个儿子出入俱是围着下仆,这些人平时阿谀这两个小祖宗都来不及,如何敢真刀真枪地跟他们陪练对打?便是出门在外,严老爷只愿他们别仗势欺人,哪有他们被欺负的时候?也是以,没了母亲的看顾,这两个孩子在他没留意的时候,竟养成了一副人憎狗厌的霸王性子,使得严老爷对如何管束这两个孽子伤透了脑筋。

江月儿四岁了,托那几场长梦的福,她比普通丫头小子晓事很多,犹是明白一个事理:娃娃生了病,就不是好娃娃了。不是好娃娃的娃娃,天然不能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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