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里的意义是身边只留青瓷一个，琼叶与兰桡都晓得自家女帝驯良归驯良，如果活力起来可不得了，忙带着宫女寺人们退下了。一顷刻间，本来热热烈闹的丹凤阁只剩下谢凝一个，另有影子普通沉默的青瓷。谢凝叹了口气，将大氅的帽子兜上，指着不远处的城墙道：“青瓷，看到那边了么？带朕畴昔，去最高处的处所。”
乐器中须有一面大鼓，由四人抬着，上边站着一壮汉，站在步队最火线。驱傩由望仙台开端，壮汉伐鼓，歌伎吹笛，伶人起舞，扮演者大声吟唱，道出驱傩的典故。高阳帝之子如何为疫鬼，心抱恨恨，欲风险人间。钟馗如何呈现，如何嫁妹，如何发明傩鬼，如何与傩鬼争斗，如何被判官误判几近委曲，又如何为各路神仙所助，最后胜利杀死了傩鬼，保人间安然。
“本来是青楼么？朕还没去过青楼呢，莫非你这个长宁侯世子去得，朕却去不得了？”谢凝叮咛道，“青瓷，归去取一套男装来，朕偏要去看看，你们谁敢在除夕夜拦着朕，让朕不痛快，朕来年便让谁不痛快！比方说……让满都城的权贵都觉得朕娶他做皇后了！”
她说着不由得笑了起来，“朕还是以摔下了塔顶，吓得放声尖叫，七郎仓猝将朕抱住，不料落地时却引来了骁卫，差点将他抓去打板子，若非当时他是金吾将军，那可就惨了。谁知他被发明了还不知改过，指着塔顶说……”
“陛下？”青瓷不解，那人却在此时站了起来，缓缓道：“陛下的好侍卫。”
崇安门前早搭好了高台，步队登台，停止驱傩最后的一个环节，那就是真正的“驱傩”。扮演钟馗者对傩鬼大声吟唱，然后批示将军驱傩，将军以桃弧弓射出桃枝，正中傩鬼胸口，傩鬼自高台上跃下，作死去状，藏于台下。钟馗再唱庆祝之词，拜谢丹凤阁上的帝王，呈上大兴善寺的经文。至此，驱傩典礼正式完成。
陆离不明白，“谢凝，你明显就记得畴前的统统，同我一样刻骨铭心，为何就是不肯对我多一点宽大？”
想到此处，她不由细细打量起景渊来，更出乎她的料想，景渊不但不平凡，还长了一张极其斑斓的脸。
火树银花是隆昌二十一年西域都护府进贡的奇珍，全树以红铜浇铸而成，枝头装点着九九八十一朵海棠花，每一片花瓣都是薄如蝉翼的纯银片。点亮之时树身映出红光，花瓣却银光闪动，真真的火树银花。
最后还是等在一旁的钟铭之看不下去了，原地转了三圈，叫道：“阿谁……我说，你别看了！你看骁卫都跪了一地了，你就别给我三哥的美色利诱了，能够么？”
“朕从没有像现在如许恨过过年。”谢凝让琼叶给她揉肩膀，瘫坐在锦榻上，收回这两个月来最常说的一句抱怨。“当天子可真累！”
“真是标致，所谓明烛天南也不过如此了，这灯朕倒是没见过的。”谢凝不住地赞叹，“朕昨日还念叨着当年那株银花火树，却听禄升说……”
一个母亲为青楼女子的女人，带着一身好技艺去插手武举，能走很多远呢？能有多大的用处呢？这些都是未知之数，但有一点是必定的，那就是她在朝中的背景一干二净，最合适作为部下收为己用。不过临时谢凝是不能去存眷这事了，因为回宫以后就是小年夜大宴群臣。
因为御膳房妥当的照顾，谢凝那颗“百官皆休假唯独朕繁忙”的心终究获得了安抚。就这么一转眼，迎来了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