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宾散尽,管家和下人们冷静无声地清算着狼籍的前堂和院子,李道正也喝多了。被下人搀扶着睡在前院配房里,李家的后院便理所当然归了小仆人,后院里除了李素和几位侍侯的丫环外,从本日起还要再加一名女仆人。
快走到新房时,李素俄然站直了身子,抬手挥退丫环。
新房内,有一个素未见面的女人,红盖覆面。她或许眉眼如画,温婉如水。坐得笔挺端庄,涓滴不失诰命夫人的仪态……
每次总抱着一丝希冀,等候着河滩边有一道熟谙的袅娜身影悄悄地等着他,温馨澹泊,不染凡尘。
丫环们很不测,见李素站得笔挺。眼中一片腐败,全然不复方才晃闲逛悠的模样,也不知他到底真醉还是假醉,但丫环们还是谨慎地放开他的胳膊。
道姑不敢做的事,李素敢。
遵循流程,六礼的最后一步是亲迎,也就是新郎带着男方的兄弟朋友去女方家,风风景光把新娘接来本身家,而男方的傧相便要充当开路保护的角色,到了女方家,女方的闺蜜和亲朋们会用软布将一根根木棍包裹起来,待男方来接新娘时,女傧们便很不客气地抡着棍子朝男傧相们铺天盖地揍去,揍得越重越吉利,越喜庆。
不知站了多久,酷寒的夜风穿过廊下,李素的酒意愈发醒了几分,抿了抿唇,竟回身拜别。留下新房内的孤灯只影。
一道恍惚婀娜的身影悄悄地站在河滩边,面朝泾河,悄悄聆听着河水的流淌。李素心跳徒然加快,屏住呼吸悄无声气地往前走了两步,恐怕碰碎面前的错觉。
肯定是她后,李素快步上前,将她用力搂在怀里,力道令人堵塞。
在窗外站了一阵,李素乃至能感遭到新房内的新娘细细悠长的呼吸。连呼吸都那么的陌生。
程处默本来长得一脸恶相,被棍子碰了以后下认识地环眼一瞪,边幅愈发凶暴,揍他的女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棍子一扔捂着脸大哭起来。
那道熟谙的身影似有所觉,竟同时转过身来,二人相隔数尺,相互凝睇,黑暗里不见眉眼,却能看到相互眼里的亮光,密意而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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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不由苦笑,这个处所真是命里必定的历劫之地,此生的统统喜与乐,苦与悲,皆由此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