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没有详细解释,有些事光靠嘴说是没用的,实际实施以后比解释一万句更管用。
廖劲松的题目很直接,也很锋利。
“殿下,你在想甚么?”李素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摆出聊人生的架式。
廖劲松寂然点头:“下官尝尝,只怕乡绅也是故意有力……”
告别了廖劲松和一干官吏,李素一行并未挑选入城安息,仍旧命令城外安营,大朝晨便拔营拜别。
廖劲松点头叹道:“蒲州离长安不远,也算是富庶之地了,可碰到灾年,还是百姓分崩避祸的了局,再往北入晋。李侯爷感觉情势能好到那里去?晋州晋阳等地的情势只会更差,下官还传闻……”
李素笑容愈发深了,真是个好孩子,态度谦逊,言辞诚心,比他那些兄长强了很多,难怪夺储之争笑到最后的人是他,这可不但仅是运气,宿世有句话很有事理,“脾气决定运气”,大家间积累了充足的经历后,才气发觉这句话到底有多精确。
李治昂首,乞助地望着他:“子正兄,我年事尚幼,不通世事,这趟差事还要靠你多点拨,此行虽说以我为首,可我晓得父皇的意义实在是要靠你多拿主张的,不知子正兄可愿见教?”
…………
从分开蒲州开端,李治便一向很沉默,沉默得令李素有些担忧。
“天绝我蒲州百姓,下官有何脸孔见辖内父老?不,再如许下去,下官的辖内哪另有甚么父老,全都迁离避祸去了。下官这个刺史,有何脸孔立于六合间!”廖劲松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廖劲松游移了一下,道:“下官还传闻,因为大雪冻土,而致春播有望,晋阳本地已生民乱,蒲州境内这几日也接连见到很多从晋地逃过来的灾黎,这些灾黎在蒲州肇事,劫掠了几家富户,下官派差役拿问,传闻……是因有人煽动,晋王殿下和李侯爷若欲入晋,当须做好筹办才是,逃到蒲州的灾黎都敢行劫掠之事,晋阳本地可就不知是怎生乱象了。”
看着李素那难堪的神采,廖劲松懂了。呵呵惨笑几声,身躯有些摇摆。
每朝每代,但遇天灾,导致的最直接结果便是生乱,轻则破门入室杀人劫掠,重则干脆揭竿造反,对于一群活不下去,没有但愿没有明天的灾黎来讲,归正已没了活路,世上没甚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干的,常日里的朴素驯良良,在饥饿面前非常脆弱,一触即溃。天灾最轻易开释出人道中的险恶和暴虐,为了活着,任何人能够用任何手腕,无所不消其极。所谓品德,所谓律法,对他们而言已完整落空了功效。
李素沉吟半晌,缓缓道:“殿下,说到晋阳之乱,实在我也不大清楚详细局势,但是我比及了晋阳后行事,终归免不了四个字。”
廖劲松体贴的是够不敷的题目,说实话,李素也体贴,并且很不悲观。
但是,廖劲松的题目却把李素难住了。
这几年朝政腐败,官吏贤达,官方的民风也愈发朴素本分,以是勤奋已成了官方的支流民风,大师都老诚恳实守着自家的地步,该干的农活一样很多,商贾们凭着诚信经谋买卖,工坊的匠人也是本本分分地做工,实可谓各守本业,各安其所,已垂垂看得出“贞观乱世”的欣欣风景,以是这几年下来,国库里倒是非常充盈。
因而李素转开了话题,道:“殿下,我想问一句不该问的事……”
只不过两年前李世民挞伐薛延陀,那一战打了一整年,固然如愿灭掉了薛延陀汗国这个北方的大患,但无可制止的是,积累好些年的国库也因这一战而耗得差未几快洁净了,国库从客岁开端才进入重新积累的阶段,而本年,贞观十五年,不巧便碰到了百年罕见的雪灾,各个受灾的处所都等着朝廷拨付赋税济急,为了百姓,也为了统治的稳定,李世民当然不吝于掏空国库,但是……若将国库的赋税分摊到每个受灾的处所,还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