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笑着揽过她的腰,道:“我们姐妹呀,这辈子便相依为命吧,此生我不知会走到甚么位置,或许真的将在那座道观里伴随公主至老,但不管在那里,都比留在掖庭强,杏儿,此生有我一口吃的,毫不会少了你。”
但是这道随便简朴的口谕,却将武氏从天国拉回了人间。
“武,武秀士……求您饶,饶小人……”刘管事两腿打起了摆子。
武氏心中顿时出现无尽的柔意,幽然叹道:“你年事比我小,可你却能看清聚散聚散,比我更有悟性……”
武氏用力吸了吸鼻子,擦干了眼泪。抬开端时,还是平常明丽的模样,朝刘管事嫣然一笑,道:“妾身这些日子多谢刘管事的照拂了。”
想哭,却不敢哭,想告饶,却期期开不了口,刘管事的笑容仍挂在脸上,可目光里却充满了要求之色。
杏儿鲜明昂首,神情充满了不敢置信:“武秀士的意义是……”
刘管事两腿一软。终究禁止不住地跪在地上,额头盗汗如浆,神采一片惨白。
那日武氏阴冷暴虐的目光,以及字字句句要“夷尔三族”的誓词仍在他耳边回荡,刘管事几近每天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本日,武氏终究得脱樊笼,那么接下来呢?等候他刘管事的将会是如何的运气?当初她那句“夷三族”的誓词,她还记得吗?
扔下一众愿意道贺的管事和面无人色的刘管事不睬,武氏回身走进殿内。
圣旨很随便,没有黄绢书就,没有正式的“诏曰”,究竟上寺人传的只不过是李世民的口谕罢了。
武氏却笑得非常娇媚,一一谢过道贺的众管过后,猛地伸手,揪住刘管事的前襟。将他拉到身前,武氏笑容还是,语气却阴冷如冰。
武氏咯咯一笑,放开了他的前襟,乃至细心地为他拍平了胸前的褶皱,一边拍一边轻声道:“大丈夫恩仇清楚,女子也应恩仇清楚。刘管事,你呀,要好好的活着,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此生能走到哪个位置,另有,活也不能活得太舒心了,你要不时候刻悬着心呀,不然不谨慎掉进井里淹死了,妾身可就太绝望了……”
“杏儿,我曾经说过,你我是姐妹,一辈子的姐妹,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杏儿盯着武氏久久不语,随即豆大眼泪巴拉巴拉落下来,最后干脆张大了嘴,嚎啕大哭起来。
语声越来越轻,武氏经心描涂过的脸上暴露踌躇挣扎之色。
“刘管事,还记得我当初的誓词么?”武氏凑在他耳边轻语如蚊讷。
武氏笑了,抚着她的秀发道:“以是,姐妹一辈子都是要在一起的呀,做姐姐的怎会把mm单独扔在这个天国般的冷宫里呢?”
奋力分开世人,刘管事一个箭步冲到武氏面前,脸上堆满奉承的笑。
杏儿黯然点头。
面对毫偶然机的杏儿,武氏终究绽放了朴拙的笑靥,抚了抚她的头,笑道:“没听到旨意么?实在分开掖庭也是去当道姑,今后我再也不是甚么武秀士,而是削发人了。”
衡量,踌躇,挣扎,最后武氏狠狠一咬牙,做出了平生第一个利人损己的决定。
虽说是奉旨削发,可那是甚么性子的削发?公主身边长陪奉养的道姑啊,不出几日讨得公主的欢心,然后随便歪一句嘴,他刘管事的小命便休矣!
这个女人的命格实在是太硬了,沦入掖庭的女人此生再无翻身之日,但是,恰好却教她翻了身!这等命格,是如何的逆天啊。
这句话跟刚才刘管事说的的确一模一样,可此次武秀士非常领受,笑着揉了揉她略显丰腴的脸,宠溺地叹道:“杏儿,你只记得跟我道贺,莫非不知我若走了,今后掖庭便只剩你孤零零一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