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来母亲前头的人拍马屁，多是夸她老当益壮、看不出年纪之类，俄然听了这闻所未闻的一句鄙谚，微怔以后便大笑出声，边笑边搂着我前后揉搓道：“你这小东西，学问不见有多少，却不知从那里学来的机警话。”
母亲笑道：“我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了，腿脚也不矫捷，你如何不怕她们几个芳华少艾，倒怕起我来？”
我道：“那要看阿娘那边出的是谁了，如果团姐姐、上官秀士，我倒不怕，如果阿娘，我可不敢。”
韦欢顿了顿，道：“我只托阿兄探听有无此人，未曾留意过别的――是谁和你说了甚么，如何好端端的，你倒问起内里的男人来了？”
韦欢沉默半晌，方道：“只要伉俪之间肯相互搀扶，相互敬爱，便是村妇、野妇、恶妻又如何？偏要那些高门浮名，娶返来滋扰家宅，又有甚么用？”
此话正遂我意，我便一笑谢过，出来第一要务便叫人去将我宫中畴前赶出去的几个得用人吴小浪、吴小孩、孙威娘都选了出去，重为我近前侍儿。小浪之前在宫中极有面子，一旦被赶出去，颇受了些波折，我与她相见，少不得唏嘘几声，她与韦欢又各自向我荐了几人，我也不问，全要了出去，命宋佛佑安排，又派人向独孤绍传话，说了勤习马球之意，独孤绍回话说，若真想好生打球，她mm独孤敏、表姐裴兰生都是极好的，又有崔明德的几个老友，亦是世家女娘中骑射俱佳的，相互之间又都熟惯，不如都叫来一起，我也应了，因近半年从婉儿学习世家谱系，已很有了些心得，对这些人的家世一一比较，发明独孤绍来往的人物，三教九流，无处不有，并不但限在武川军镇以后，崔明德的来往多是世家的宗支嫡长――此中便有河东薛氏、柳氏。
韦欢低头去拨她襦衫系带，慢吞吞道：“他娶谁也不是我能做主的，想那么多何为？你若想帮他，也不在这上面，只在他结婚当日，派中使赉几匹内造彩绢给他罢。叫人见了，晓得他mm在公主面前得脸，今后不要欺负他也就是了。”
我当时的确是见韦无生忍姣美，多留了一会心，便笑道：“我见你阿兄生得不凡，以是多看了看，当时还觉得你是他甚么人呢，现在想想，也是刚巧。”
我记在心上，又叮嘱她：“那他结婚之日，你要提示我。若我不记得，你本身开了库房取。等他成了亲，我再别的赠他三百匹绢。他还在读书么？你叫他不要悲观，我看阿耶阿娘迩来颇重录士，来岁能够开制举，前年制举，阿娘曾亲身阅览纸卷，还叫我和六郎读给她听，来岁若也这么办，我便和她提一句，说‘这是韦欢的哥哥’，他若能在制举中立名，与常科出身自又分歧了。”见她听得心不在焉，两手伸出去，扶着她的肩道：“你不要只顾着狷介，这年代谁测验未曾行卷、拜贽、托人举荐？我至心见你阿兄好，以是才荐的他，又不是单因为你和我好。他是都城韦氏，簪缨世族，自小读书，如何不值得我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