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我竟有些替那民气寒,将本来要说的话推了一推,却问他:“数月相处,驸马就一点情分都不念?”
幸亏柳厚德时不时插科讥笑,说些宦海笑话,又有冯世良接他几句,才堪堪坐到人定之时,柳厚德要回家,席便散了,我自入内屋换衣洗漱,出来还想着母亲让我看的奏疏,便披衣盘腿坐在榻上入迷。
他深深地看我:“二娘奉告我,你内心…是不是有别人?”
郑博面色稍霁,淡淡道:“宫中是宫中,内里是内里。劳烦二娘承诺我,今后不要再做如许的事了。”
郑博蹙眉道:“二娘是因为我养了外室,以是特地要男女同席,借以抨击?”
琵琶才兴,就见门口报:“驸马返来了。”却见郑博一起到门口,远远便笑道:“传闻二娘设席请人,不知请的是哪一名?”见了宋、冯两个便是一怔,再向内瞥见柳厚德,便略略沉了脸。
郑博淡淡道:“那朱妪私养女儿为娼,本就是违犯律令。放逐到潮州、柳州都不为过。二娘只将她们放到荆州,已是部下包涵了,我有甚么好怨的?”
三人如列班普通摆布站定,柳厚德抢先将家规之背诵、接驾之筹办略叙了一遍,接着由宋佛佑与冯世良各叙职司,一是将我不在时宅中该嘉奖惩罚之人一一列出、申明启事,二是将他们各自分担之事的大抵章程情秩说了一遍,三是将他们本身保举的人手连同大家经历皆向我说清,最后又由柳厚德将租赋、故乡、庄地、俸禄等事略述了一遍――我一时髦起,让他将整年的宅中支出匡一个“预算”,比及年底再行决算,本觉得这是件新奇事,谁知他却说此事朝中年年都做,又向我保举了几个好算学的为账房,此次回家,第中第一年的预算已然有了,列成厚厚一本,详细到每一文钱。别的宅中统统财物职员也已经登记在册,一共抄了三份,一份给宗正寺,一份我本身看,一份他们账房留着备用。
我晓得他为何如此,本日回报事情的时候我便命人将帘幕撤去,至今也没挂上,我们这席上男女宦官各自混坐,又叫了伎乐歌舞,可算是毫不避讳。但是我并不筹算向他解释,面上一笑,道:“驸马返来了。请入坐。”早有侍儿又在我中间仓促增设一席,郑博虽是不悦,却还是依言入坐。
宋、冯两个另有些扭捏不肯就客座,我道:“你们一贯辛苦,一席犒劳老是当得起的。”让他们入坐。
作者有话要说: 唐朝放逐分地区,比如流去荆州之类的上州,就是比较好的放逐(名相张九龄被玄宗放到这里过),像是柳州(柳宗元),崖州(某个姓李的名相),潮州(貌似刘禹锡?),巴州(刘禹锡)这类处所,就属于穷乡僻壤不利催的,很多都有去无回了。很多时候,唐朝一些偏僻州的刺史士人都不肯意不去做,更别说长史之类的了。
我下认识地紧了紧衣裳,这行动似有些激愤了他,他向前一步,哈腰将手撑在榻上,两眼直直地盯着我:“若公主不想与我做伉俪,那也轻易,明日我就上书,请与公主和离。若公主还想做这伉俪,便多少顾及下我郑氏家门。”
我又住回了本身家。
洛中宅第看着不大,高低也有二三百人,再有财贿和邻里、亲戚的来往,上门行卷、投帖,以及州、县送来的牒状,足足费了我一日工夫才措置完。倒是看完才发明一日里竟没用饭,忙命人端了果饮给他们三个:“一时忘了,倒叫你们三个在这里干等一日,天已晚了,就一道用饭罢。”
他蓦地仰了抬头,再看我时面庞发白,眼角发红,答复却极之利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