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公私清楚,又不是说不能一起办,以朋友论,我亦但愿你能得修改果,不但是崔二那事。”
独孤绍似笑非笑地看我,我被她看得不安闲,低声道:“一场曲解——你别只顾着喝酒,也吃些东西…”看一眼桌上,便越觉难堪,盖因我们出来只带了酒与酒具,却没带食品,方才冯永昌又将那些不入流的肮脏物撤了,现在桌上除了酒,便再无他物。
独孤绍面上惊诧垂垂减退,暴露一副如有所思的神采:“四方不稳?”
我趁机道:“多喝酒有伤神智,你身子虽结实,也不要多喝,不然今后行军兵戈,连堪舆图都看不清,那才是笑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我脸上便薄薄地烧起来,有些难堪地望着她,略带指责地喊了一句“十六娘”,独孤绍一手搭在竖起的腿上,另一手举杯,一口饮尽杯中酒,又举杯伸向冯永昌:“我要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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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慎重道:“当然不是,我是体贴洛南公的身材。论公,令尊乃国之功臣,便是我李氏之功臣,论私,你又是我的朋友,我天然但愿令尊与你皆安然康泰、长命延年。”
如果平常,我倒很情愿顺着她的话夸一夸她阿耶的丰功伟绩,可这肉实在是太咸了,为国度功臣计,我亦当出言相劝:“盐吃多了对心、脑、血气都不好,轻易引致中风,特别洛南郡公年纪大了,你更该多劝着他。”高盐食品轻易导致高血压,这是宿世人尽皆知的事理,可现在这时候,连“血压”这观点都没有,吃起饭来,也随便得很,有一日吃五六餐的,有一日二餐的,宫中用饭的时候本也不大牢固,全凭帝后表情,是我婴孩时决计闹腾,一日三餐才随我的饭点成了定制。
我道:“你这就是沮丧话了。太后既准你当这校尉,宰相们又许了木兰骑之创建,你便是端庄的军卫,因着婚事去官归家,过些时候复兴复也轻易得很,不要悲观。”
独孤绍笑而不答,只一口将酒饮尽,反过来又替我斟了一杯:“甜酒看似暖和,实在后劲极大,不如芦酒清冽适口,二娘少喝一杯,该当无碍。”
我举杯向独孤绍笑:“晓得你克日不畅快,特地出来,就是陪你喝酒的,我也不拿那些虚话劝你,痛痛快快喝一场,比甚么都好——只是我不能喝太烈的,只能拿甜酒陪你。”
独孤绍又苦笑起来:“女人参军,千百年来,也不过一名平阳公主,还是国度草创之初,非常时行非常事,如我这般,今后是不要想了。”
我怔了怔才明白她说的是客岁之事,将冯永昌打发开,笑向她道:“我所交者,是独孤氏十六娘,不是木兰骑的独孤校尉。”替她斟了一杯酒,又道:“本来你是为了这个,以是不如何来找我么?”
冯永昌快手快脚地给她斟满一杯,半是对劲半是殷勤地笑道:“不能怪我们娘子,前些时候娘子病了一场,太后特地丁宁过,不准让我们娘子喝烈酒,睿教在前,小人们不敢违命。”
独孤绍手捏着酒杯堕入了深思,好一会,方暴露些许笑意:“二娘口中说是来陪我,实在说到底还是为了我家那老兵——这是太后的意义,还是二娘的意义?”
我看一眼冯永昌,向她挪一步,略低了声音道:“现在亦是非常之时,婚姻小事,较之国之大事,天然不敷一提。”
我忙忙地催冯永昌再去叫店家上了一遍菜,那胡儿小二切了满满两大盘肉来,纯是白切水煮,配一碗白水、一碟盐,独孤绍脱手将盐全倒在水里,抓了肉向水中一蘸便塞入口中:“二娘别小瞧这肉,畴前我阿耶远征返来,最惦记的不是家中的醇酒美人,而是这洛阳城外的一碟小小白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