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母亲与阿欢两个一个明一个公开表示了体贴,我也不好再令她们担忧,接下来一日便安安生生地坐在阿欢的车上,和她打双陆——路程虽短,架不住步队走得实在是慢,晃闲逛悠的,晃得人脑仁都疼了,向外一望,风景还与方才差不离,叫人一问,三局双陆才走出十里地,我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将棋子一丢,靠在车壁上道:“歇息歇息罢。”
千年才轮到我对她翻了个白眼:“他才几岁?你和他计算甚么?”
阿欢将镯子褪下来给我细看:“是大食国进的物件,阿家赏的。”顿了一顿,似是想忍,到底却没忍住,刺了我一句:“大食国使节贺新皇即位,进了两对一模一样的镯子,赐了我一对,安宁公主一对。”
她慢条斯理地将书翻开,架在我们两的腿上——本来是卷佛经,注释大字是梵文,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注解方是汉字,看得我眼晕,扫了一眼就畴昔了:“如果之前,你发明我派人悄悄跟着你,还不知要如何闹呢,本日却连一句话都没提。”
此人把我撩起来,本身却在那装着端庄,说话时渐渐将衣衫理好,又不知从哪寻了卷书出来,捏在手里做当真状,把我恨得牙痒痒:“我不是一向如许么?本日和昔日有甚么分歧?”
她道:“你带着人做那些鸡翅、瓜子、火锅,吃这吃那的时候,如何没想到本身是大饼脸?我捏你一捏,你就大饼脸了?”
她只是笑。
我本身理亏,只好任她捏着,本觉得她顺手捏一捏就好,谁知她捏上瘾了普通,一只手不敷,干脆反身坐定,两手抓着我脸颊挤挤捏捏地做怪模样,捏得努力,自额头至眼角、脸颊、嘴角一起掰扯,连下巴都没放过,我与她挨得近,说话间已多少有些心猿意马,又被她摸来弄去,还见她眼角眉梢那一种似含嗔又似带笑般捉摸不透的风情,刹时已是口干舌燥,随扈途中,又不敢有大动静,实在是难堪,将她手一捉道:“别捏了,再捏真是大饼脸了。”
我道:“不下了。”实在无趣,又去推窗,阿欢道:“你若实在不耐烦,还还是出去骑你的马,又没人拦着你。”
以年纪而论,李旦实在是已做得很好了,十余岁恰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不准读书、不准习武、不准与外人乃至稍有品级的宫官打仗,乳母保傅们自他被废后便全数换过,厥后几近每年一换,百戏宴饮等事上又被两省和教坊的人排在次后,连个在御前驰名誉的伶人都叫不到,独一可相见者不过守礼等几个“侄子”,见面却又只能守着叔侄名分——换作是我,我早就疯了。
我苦笑道:“你放心,我可不想再进一次掖庭。”一面说,忍不住又道:“他才十二岁,半大孩子,本来是天之宠儿,一下子跌下去,恰是巴望人伴随的时候,却没人能够靠近,实在也是不幸,换了是我,说不定比他脾气还大,你也不要苛责。”
她方收了手,正面坐归去,只用余光打量我:“你本日倒是很听话。”
阿欢自鼻孔中哼出一声,向我道:“别人随扈,哪怕溜出去几日都一定有人管,他只要分开圣驾一步,都是惊天大事,身处怀疑之地却不知避嫌——如果阿家叫你去是为的这事,他说了甚么,你就对陛下照实说,不要人没帮到,还把本身搭出来了。”
阿欢挑眉看我:“你占着胜场,这就不下了?”
我急得冒火:“阿欢,好阿欢,你再闹,我…我就下去了。”
我道:“本来你也晓得我不喜好,如何不先和我说一声?你说了,我还不听么?”
阿欢哼道:“我知他苦,宫中除了你这没心没肺的,那个不苦?你若要听我抱怨,我能够向你说三天三夜——归正我有言在先,你若敢多管他的闲事,触怒了陛下,我可再不等你,一天都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