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笑:“当然是骗你的,你真瘦了,陛下就该怪我了。”
我不甘心。这策论写的时候虽短,可这些事我却已揣摩了好久了。不但这件事, 另有许很多多的事。畴前我总感觉这期间与我无关, 做甚么都是懒洋洋的, 现在恰与当时相反,我感觉这个期间与我息息相干,这是我父亲和母亲的国度,是我宿世无数前辈们为之斗争过的大好江山,是我现世无数同期间人们所居住的汉家江山, 我火急地想为这片地盘和这片地盘上的人们做些甚么, 非论这国度是姓李还是姓武,甚或是姓赵、姓朱。可母亲却再也没有向我提起这件事, 不管是我的这些设法, 还是崔明德、婉儿乃至是贺娄氏的设法。
母亲既重佛道,自武承嗣而下,无不效而法之,连我都背得几篇经籍在肚内,对答时援引几句,不至出丑。近侍中如婉儿、崔明德、贺娄等,更是精修佛法,常有冷傲之语――这都在我料想当中。
她笑得书都拿不住,却还一本端庄道:“痴儿,我若真是修得清净法门,天然是断了尘缘的,你吃肉喝酒或是找小娘子,与我又有甚么干系?”
我忙笑道:“并没有。”被她一瞪,才笑嘻嘻道:“看经籍是功德,只怕你学了那些清净法门,把我丢在一边,我可如何办?”
我见了这笑方知又被她耍了,恼道:“我是怕了你了,本就伶牙俐齿,再学着这些高僧辩佛讲道的,更是不得了了,我也反面你辩,你爱看甚么便看甚么,学梵学道都由你,你真入了道,我就也捐躯去你那寺庙,你持斋的时候,我就在你中间吃肉喝酒,你念佛的时候,我就叫人来演歌舞,你成了正果往西天极乐去了,我就…就找七八个小娘子做那人间极乐,看你在西天如何把经念下去!”
我方气哼哼地坐定,她却又伸着头来觑我的神采,特长来戳我的脸:“出来一阵,也没虐待你,如何瘦了这么多。”
我再不甘心,也只能渐渐地等着, 在我的公主府中,我就是主宰,我的意旨便是邸中人的意旨, 而在内里,我却只能等着,耐烦地等着,等着母亲的讯断,等着宰相们的结论,等着看别人能不能实现我的设法。
我心中一紧,气哼哼地看她:“你又未曾身入佛国,安知极乐究竟是如何天下?纵是身入佛国,那边有三千大千天下,你只窥得一处,安知别处如何?又安知我梦见的神仙,就不是佛国的神仙?”
她眨着眼看我:“那你是不信我能修得正果?是了,我也知本身资质鲁钝,入不得你长乐公主的眼。”
她拿眼瞥我:“我看你倒像是不乐意我看这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