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笑而不答，只是问我：“你到底想不想换？”
无生忍已登台阁，品虽不高，位实清要，阿欢与我皆不欲令他过分显眼，我忙便接口道：“他德薄学浅，做个舍人，已是阿娘的恩情，再高却不堪任了。阿娘若果正视，便给他个散官罢。”
母亲点头笑道：“既是进士，想必身言书判都是好的？现在几岁？”
母亲一笑，恰见人捧了早餐来, 便对我招手：“这么早叫你，想是还未用饭？”不等我点头，已命人将早餐分作两份，我略喝了一口粥，偷眼去看母亲，她吃得也未几，边吃又像是在想些甚么，半晌后，转眼看我：“你的家令，叫甚么来着？”
我心中一动，道：“严士韬做事未曾见甚么错处，另换一个，也不知吵嘴，还不如留他用着。”
这是终究要说闲事了，我忙承诺一声，靠近一步，恭听这位是何方人士，竟能劳动母亲和我磨叽这么久，可她白叟家一开口，说的倒是不相干的事：“我观迩来宫中，一个职司，或设三人，或有五人，人浮于事，浪费内帑，实在多余，且后宫之人，不得婚嫁，不得生子，怨气积累，亦有伤天和，我的意义，是放一些年久的出去，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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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道：“也罢，他本是王妃之兄，总在五六品上也不好，赏他个银青光禄大夫，仪仗上也都雅些。”看我一眼，倾一倾身，道：“你就真没有旁的想荐的人了？不拘年纪、资格，只如果你想用的，说来便是。”
我见她再三提起，也不敢强驳，谨慎道：“我听阿娘的。”
母亲面上竟暴露些不安闲：“细务你或自决，或与她们商讨都可。倒是我这里的几小我，跟着我既有些年初，也不好与旁的宫人等而同之。阿韦及六尚中人久居后宫，不晓外事，还是你亲身来安排，替我那几小我，寻个端庄官吏，好生安设了罢。陪嫁之物，朕来为她们出。”
母亲一笑看我：“随你。”
我道：“和三郎差不离年纪。”
母亲意甚殷切，我倒不好再推让了，想一想方道：“我那边有个杜宇，去岁考中了进士科，还未选官，作赋是极好的，文章也有些见地。”
母亲知我心机，干脆将话挑明：“贞观殿，弘徽殿，流杯殿…那些承旨奉御，除了婉儿，都遣了罢。”顿了顿，又道：“毕竟都跟过我一场，不要薄待了她们。徐长生姊妹跟我最久，你亲身安排，不成令她们受人凌辱。”
母亲转过甚去，低头挥一挥衣袖：“我未曾听到过甚么遗野。”停了一停，又扭头来看我：“承平。”
我那公主府的属官，自柳厚德以后，不是尸位素餐之辈，便是昏聩无能之人，这倒不怪司属、天官，诸王僚属本就不是甚么优差，公主属官便更难讨士人欢心了，能得一柳厚德，还是当年母亲怕我年青不懂事，特地选的能士为我帮手――且当时我另有驸马，家令另有出头之处――而我为将宅邸紧紧把握在手中，用心将大小事件都委给宋佛佑、冯世良等人，家令等官，越是庸碌，我反倒费心，是以竟任这景象持续了很多年。
这事本该阿欢或殿中去做，如何倒问起我来？我微觉不解，亦不好驳得，便道：“阿娘想要如何放？放多少人？安设等务，儿…是不是该和阿嫂及殿中监商讨？”
母亲哭笑不得：“你的家令，如何倒问起我的意义来了？――我只问你，你可有甚么想汲引的人？比方韦清，或是…旁的甚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