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上官徒弟觉得，我所献的前两样东西，便纯只是博阿娘欢心的奇怪物件么？”
婉儿凝睇着我：“这么说，公主的筹划，还远不止‘简体字’这一项？如翡翠、佛经，皆是确知代价连城的什物，将‘简体字’与这两样相提并论，似有不当？”
我笑道：“实在已想了好久，盖因我府中匠人、侍儿、账房，凡是职司所涉，多少都要通些文墨，可所学又不高深，写字经常常以它字替代，这些字却还不独他们在用，内里的人也用，乃至写官府文书时也用，有些字精简后是一样的，有的却各有各的版本，闹出很多笑话。以是我想，与其叫他们这么以讹传讹地学下去，各自改得似是而非，倒不如直截出一个同一的简体字，仅作为工、商文书而利用。”最后一句非常首要。李睿当然还未正位，朝臣们心既不安，天然得空顾及我这边，可母亲也不会情愿在如许的时节盲陌肇事，以是我这行动必须暖和，从百工和贩子动手是绝好的体例――他们大部分本就不如何认字，这些简化的俗字另有很多本就源出他们，从这里动手是最轻易不过的了，并且将时下的正体字与简体字区隔开来，士人们便不至于感到受威胁――毕竟读书认字本是他们的特权。
我看了跪坐在地的两个从人一眼，饮一口茶，悄悄笑道：“翡翠是物产，发明翡翠之矿，是因天时；佛经是天书，恰在这时节发明了可播送经籍的雕版术，是应了天时；百工造作万物，商贾通达四方，农夫耕作粮食，促下民各安本业，为既无学问、又无权势的小工、小商、农夫供应便当，减少他们为官府剥削、为贼人棍骗的次数，则是适应人和。我之所献，虽只是三样不起眼的东西，却表示着阿娘治下的天时、天时、人和。如许的东西，不值恰当作寿礼么？”这话不是我编的，是裴兰生和崔明德一起为我编的，那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整整一篇《三才赋》都已写了出来――却又顿时烧掉。
婉儿笑看我道：“若要作为文书，九十九个字恐怕不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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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四样寿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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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私心而论, 简体字才是我的终究目标, 却也是最难实现的。母亲为显改革, 自即位以来，或生造、或强改, 倒已变出了二十余个新字，但那只是极小的一部分。我所发起变动的字虽未几，却也足有九十九个，涵盖了时下最常用的口语字，并且除字以外，我还发起利用阿拉伯数字――当然现在这不叫阿拉伯数字，而叫“金轮宝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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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疏进呈当日, 丽春台便来了高朋――婉儿带着两个从人，慢悠悠地踱进我殿中，代天子来探我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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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微挑了眉道：“既如此，为何不在贺寿的奏疏上直白写出来？”
我内心便明白，笑为婉儿斟了一杯茶，那两人中的一个又为我倒了茶，相互喝了，略说了几句闲话，婉儿才悠悠发言引到正题：“公主本日上疏，奏请变动笔墨，此中列举了九十九个字目，却不知公主是如何想到要改这些字的？”
我虽“病”着, 也忙不迭地迎了出去，到门口见有旁人时想起来该咳嗽两声, 婉儿看了我一眼，将眼落在我身边的阿欢身上，再看向我：“陛下读了公主的奏疏, 有些话命我问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