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暅笑道:“这轻易,叫她把人给你就是。”
我笑着看母亲:“昨日去阿嫂那吃火锅了,吃完天晚了,便在东宫住了一夜…”因夙起时在门外拜过李暅,他听了便一点头,母亲亦面色自如,毫无将亲生女儿饿着肚子撵走的惭愧之意,“…见阿嫂那有个小内官,叫佛奴,双陆打得极好,想和阿兄说说,叫此人时不时来我这,教教我那几个没出息的小侍儿。”
说话间调好一盒,捧来抓了一把洒在炉中,收在一旁后便自侧坐在母切身畔,缓缓替母亲研墨,母亲本眯着眼当真看奏疏,待她过来,便不自发地向她身上一嗅,余光瞥见我在,又坐归去,慢慢道:“这么早便过来,是为了西北的事?”
可我心中如此想,却恰好不能将这话直白地说出来:一则我是初度在没有母亲授意的景象下入政事堂议事——不是在贞观殿或家中或别的甚么处所、不是单与三二宰相筹议、不是串门般来此闲逛或寻人, 是真真正正在议事时节受群相之邀入政事堂,若非两个资格声望最老的宰相不在,我当年又预备过军学和西北边贸的事,这事还轮不到我——二则这战一打起来,武守静的安危便难料了,我毕竟姓着李,一力主战,且不说我本身身处怀疑,万一母亲误觉得此举是出自李氏对武氏的歹意,岂不是适得其反?我所能做的,不过是旁敲侧击,发起将都中统统曾参与过西北边事的人都找来,以备咨议。武攸宁与崔秀立即都同意了此事,武攸宁顿时就提名武懿宗——他虽没去过西北,却去过东北,有与胡人作战的经历——崔秀提了一群名字,有低如长上者,亦有官至将军者——连尚在孝中、本不该入朝的阿绍,提起世人经历,又如对稿念字普通流利,我们便都无话,叫齐世人,恰逢母亲召见,一起去了贞观殿,将早上的争论又反复了一遍,母亲将统统发起都听得非常详细,又一个一个命人备述西北景象,自午后折腾至傍晚,毫无倦意——却只落得个次日再议。
我忙道:“他是阿嫂用惯的人,我怎好随便就讨来?何况我那边也用不上这么些寺人寺人,还是留他在宫里,能时不时到我那逛逛,教教那几个小娘就好。”
李暅头上一下便冒出汗来,伏在地上,刚要再开口,我暗自将他一推:“阿兄来得恰好,我正有事和阿娘说,也和阿兄有关。”
母亲斜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对朕行了国礼,自也当受她国礼。”
我道:“我那点秘闻,阿娘还不知么?除了崔秀,还能有谁?”
我咳嗽一声,道:“倒不是…”本想和母亲说些朝中人事,讨一两个小小官职,见李暅来了,不知为何,倒不想在他面前提及,母亲要笑不笑地看我,抬起手,换了个位置放下去,悠悠道:“不要说了,朕不想听。”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彼时我们早已本身议了一阵,定见各不分歧:武攸宁一心媾和,崔秀一力主战,哪怕不提崔秀与我的友情,我私心以为当战,盖因眼下我国中无事,国用充沛, 而突厥则是复国而起,权势不敷,一旦媾和, 不但白白给默啜长了人望、堕了我国志气,并且还给其以喘气之机, 何况突厥本与吐蕃有来往,此举却无异于叛变吐蕃,恰是我们与吐蕃联手的大好机会, 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李暅现在方觉悟过来,肩缩了一缩,被母亲一看,忙又挺了归去,母亲斜看着他道:“叫你过来,为的何事,你晓得么?”听他战战兢兢说“不知”,便向我表示:“你和他说。”
李暅一口承诺,又道:“这些小事,你直接和你阿嫂筹议就是,何必还来轰动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