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已毕,世人各自散去。为了制止饭后早睡积食,白荞总要叫女儿到房里,或听她朗读几篇文章;或教她拨弄古琴;或与她议论书画,偶尔兴趣来时也会品香调香,同时也但愿借此转移她的重视力,收敛一些她这个年纪最玩皮的心性。
楚义濂本日并未着幞头头冠,头上只松松地插了一根青竹簪,更加显得温馨舒畅,有林间高士的遗世仙姿。
落空均衡的楚云汐颠仆在地,小嘴一撇,眼圈微红,便要哭出。她那委曲的模样令楚云涟恨意隆炽。母亲的峻厉、宫廷的冷酷让她饱刻苦痛,但她却从不逞强,从不抽泣,从不寻求安抚,而从小在父母各式关爱环抱下长大的mm便只会用她便宜的眼泪求取怜悯,用她天真敬爱的笑容来获得垂怜,她不屑刷这类手腕,更鄙夷这类卑贱的行动。
驻园原是前朝一名极豪侈亲王集天下珍宝所造的一处王府花圃,约有上百亩的花田花林,既有请四时花仙立足亦有令游人沉沦止步,乐不归蜀之意。我朝太祖率兵攻破长安以后,为表楚先祖不世之功,特将此花圃作为府邸赏下,而先人事更迭,历经战乱,迁都移族,楚氏嫡传一脉却仍故居住在这幽雅奇秀的园林当中。
从未挨过打的楚云汐自此今后便对她这位长姐心生惊骇。亦第一次晓得了亲情也有亲疏之分。
白荞瞥见女儿眼圈通红,便知定然是在楚云涟那边吃了大亏,她虽心疼却又不想因为小后代的吵嘴是非多惹事端,弄得家宅不宁,令丈夫烦心,只能含泪吞下。她又怕女儿受不住向父亲告状,只得不断向她摆手。
楚义濂也看出女儿神采蕉萃,连连诘问。
固然不必每日严峻地学习各种礼数,但那种镇静与期盼也消逝了。日子如水般寡然有趣,楚云汐变得低沉了很多,她乃至恋慕那些忙前忙后的侍女,能够参与这昌大的筵席,而不是像她一样只能透过窗棂望着自在的天涯。
“会否太昌大了些?”下人疑虑道。
人小鬼大的楚云汐眸子一转,挣扎跳下,对着母亲福了福道:“娘,大姐从宫中返家,mm应不该当前去存候?”
楚云汐闹腾了一会儿便温馨了下来,白荞抱着她小小的身子轻柔的摆布闲逛着,她的小手搂着母亲有些肥胖腰身,脸颊贴在母亲暖和而柔嫩的胸膛上。温黄的烛光洒在两人身上,使她心中俄然溢出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一种暖暖的甜甜的东西在一下又一下的轻触她的心房,然后又从心底直漫入满身。她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感觉现在就是对幸运最好的注解。
她走着走不知不觉往林中更深处行进,这是她第一次单独跑进梨花林,以往老是跟着父母赏花,现在更多了几分单独探险似得镇静。
她用心借口要吃花露,让落春去厨房去取,等落春脚步声一远,她当即翻身下床,套上鞋便往外跑。
白荞走畴昔,正了正丈夫的衣衿,又扫了扫他肩上的细尘,感激道:“多谢你这般惦记我,你要重视身材,莫要过分劳累。”
楚云汐到时,白荞方才沐浴结束,穿了一件红色宽袍寝衣,悄悄地坐在窗前拨弄着烛心,微微泛黄的烛光跟着她纤细手指摆动的节拍轻巧地跳动,映的她的身影时而被拉的很长时而又被压得很窄。
那簪子是白荞送予他的生辰之礼,簪子是由一块碧青翡翠精雕细琢而成,竹节纹络都真竹别无二致,是他最爱之物。每次他带着此簪抱着楚云汐时,她总爱将玉簪扯下在手中玩弄玩耍。
奸刁的楚云汐扒着门边向屋里探头探脑的张望,直到看到母亲在烛光中温和而宁静的面庞时,她决定蹑手蹑脚的出来吓一吓母亲,可惜挂在屋角的一盏小巧的五角宫灯出售了她,她的影子被斜斜地打在了白荞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