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细若蚊音,李璨再靠近一些,刚好挡住林月沅。
李锦获得动静时,天已大亮了,他一早晨未曾合眼,既劳累又镇静。但当听到动静时,他还是惊诧了一下,似是不信,又问了一遍。他在内侍的指导下,马不断蹄地赶往昙香殿,走到半路才蓦地记起,又唤地内侍去太医署。
“好好照顾她。”李昙说,固然未点出姓名,但李璨已晓得他所说何人,“让她幸运是我这平生独一的心愿。”李璨下认识地回顾,触到倒是林月沅懵懂茫然的目光。
李昙的灵堂便设在昙香殿正殿当中,殿内四周已经扯上白布,檐下垂着白灯笼,门前飘着幽灵似得招魂幡,白底黑字的挽联高悬摆布,正中的香案上则摆着李璨沉甸甸的牌位,前置香炉,香烛高烧,再加上殿内身着同一乌黑丧服的宫人们悲戚的哭声,真是一派愁云惨雾、悲伤销魂。
当晚,夜色黑如浓墨,天涯一颗流星坠落,划破夜之沉寂。语鸯宫的深处突然亮起一片彤红的火光,好似落日落地下,红霞四耀,烟雾冉冉,这庞大光辉的熊熊大火带着摧天撼地的力量热烈的燃烧,仿佛为死者送终为生者庆贺。昙香殿内哀喊哭嚎,不竭有火焰从内里涌出,到处都在燃烧、四周皆是灰烬。
李璨并不作声,只是怔忪了斯须,不答反问道:“林月沅,我问你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是谁?”
“你别担忧,内里都很安静,甚么事也没产生。”为宽他的心,林月沅和李璨几次包管道。
但李昙的死并没有完整撤销李锦的戒心,昙香殿和临江殿还是处于重兵的监督之下,李璨的活动范围也不过仅限在这两处罢了。
李昙的棺椁和陵墓是早就选定建好的,他的乍然逝去,并不会引发太大慌乱。棺椁无日即将送入殿中,李锦趁乱命人将昙香殿和临江殿细心搜索,还是一无所获。李锦这才放心着人措置李昙的丧事。
戌时刚过,消逝了半天的李璨还没有返来,林月沅有些担忧,内心策画着再过半炷香就出门寻寻。
殿内的女婢内侍成排地跪了一地,呜呜哭声不断于耳。寺人唱诺,世人哭跪相迎。李璨听得动静,从阁房出来。他双目通红,神采蕉萃,屈膝跪倒,李锦抬手将他扶起,一面体贴之色:“父皇在殿内还是昏睡不醒,七弟又……”他似非常难受,举袖揉了揉双目,便再也说不下去。
“可惜殿下不知女人是个通灵之人,他死前一向死守这个奥妙,便是不想带给你困扰。”撷星非常遗憾道,“但我却不忍殿下一腔痴情便这般付诸流水,即便会带给你无穷的懊悔,也不能让你就这么将他忘记。”
疾病偶然会令复苏大脑变得浑沌,偶然却可使苍茫的人刹时觉悟。谁也看不出袒护在李昙病痛孱羸表面下果断清楚的决计。
“你要做甚么?”林月沅蹙额问道。
“阿昙,你好些了吗?”李璨焦急地问道。
宫婢们又呈上饭食讨情主子们用膳,两人仍旧意兴阑珊。欠儿这几日也搬到了昙香宫里照顾李悯。目睹得林月沅几人连日来不分日夜的守灵,实在怕他们支撑不住,便也亲身来劝。
太医仓猝赶到,来不及问安,就被李锦号令着去查验。李璨假装帮手,实则暗中掐了一杜太医的手,混迹宫廷大半生的杜太医天然明白此中之意,随便的查抄了一下李昙的脉搏气味以后便确认李昙是于昨夜病逝。
两人对坐,俄顷,撷星俄然开口道:“林女人,你约莫不晓得我实在是有些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