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雪萸笑着感喟道:“看来我的马脚当真是很多呢。”
耿功听得她话语慌乱模糊透着惊骇,心知所言不虚,便在她的指引下调转车头。
“我本来觉得少时失父失母,被养舅卖掉,流落街头,受人节制,盗窃为生便已是苦不堪言。谁知却碰到了司余古这个毁我平生的恶人,我这平生总奉求不了被人操控的运气。”白灵琳吞咽着口中的血腥悲苦的味道,痛苦道:“我厥后好不轻易被养舅送入明璧山庄,只想诚恳勤奋过几天安生日子,却又被府里下人谗谄,我一气之下用在当年做乞丐盗窃时学的近身攻术将他们打伤,逃出庄去。我一时被仇恨冲昏脑筋,出庄后便重操旧业,一次利用过路贩子乘乱盗走了一名技艺高强的红衣少女的银两马匹,一起北逃。不料那女子一起紧追,直将我逼入长安,在七月楼里,女子与一青衣公子大打脱手,我夺路而逃,马匹恰好惊了被贬出长安的司余古的座驾。司余古当时宦途不顺,正无处出气,便动部下抓住了我,见我有两分姿色便行欺侮之事。”
“是谁给你下的毒?”施佳珩还是忍不住问道。
说到肉痛之处,她的脸逐步因痛苦而扭曲:“在我人生最绝望的时候,从未有一人对我施以援手,当我被迫跌入暗中,好不轻易重返光亮,想要洗尽铅华,重新为人,却也只获得更深重的灾害,我恨老天,连一点但愿都不肯恩赐给我,我如此寒微地祈求生命,却只换来更大热诚。”
风将她的泪水吹散,却没有吹乱她的笑容。她死时,门外廊下一只百灵鸟挣开束缚高歌而去。他透过窗子瞥见百灵高飞于天涯,只感觉那应是她的精魂带着宽恕和高兴自在地遨游。
耿功踌躇道:“四蜜斯,我们要抓紧时候赶路,越早分开越好。”
楚云汐扶着他的胳膊不紧不慢地走着,路过梅林时连耿功都被这壮美的花海所迷,忍不住远远地了望几眼,她却在满眼繁华娟秀中瞧出了衰颓残落之势,禁不住轻叹。
“死在这里自是极好的。”上官雪萸翘起樱花般柔滑的左手抵鄙人巴上:“我这个不速之客不会打搅你的雅兴吧。”
白灵琳被他纯洁内心里高贵而忘我的爱深深地打动,他的爱宽广如天,密意如海。他将本身的悲悯与仁慈散予世人,他爱她如同雨水滋养万物,好似彼苍怜悯百姓。但她明白,于他而言,她不过是他垂怜众生中的沧海一粟,她获得与街边一个浅显不幸人的关爱别无二致,而那一份最与众分歧、最刻骨铭心的感情他毕竟是给了别人。她是含笑闭眼的,却有泪水流下,有欣然有遗憾,也有祝贺:“施佳珩,快去登梅苑,楚云汐在那边等着你呢。”
她的下颌脖颈被血染得与嫁衣同色,她的话音逐步降落,气若游丝,施佳珩见她已是回天乏术,悲从中来,双目含泪。白灵琳凝睇他的面庞,惨淡而笑,低声祈求道:“施佳珩,你能够抱抱我吗,我自知浑身污垢配你不得,只求你看在我快死的份上,就当不幸我。”
她遽然大笑起来:“我一点都没有惊骇和悔怨,那是我平生做的最畅快淋漓之事,阿谁恶魔终究还是死在我的手上,我替本身报了仇。”
楚云汐并不睁眼似是极衰弱的模样,低声道:“不错,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白灵琳却感到非常轻松,这悲苦的生命终究要走到绝顶:“我总要给你解释明白,你才好给华阳公主一个交代。他将我带回杭州,得知水沉璧之事他动了歪心,他知我曾在明璧山庄里当过下人,当即给我灌下毒药迫使我去探的水沉璧的下落,谁知陈家大蜜斯聪明过人,我从一入庄便看破我的企图,用心使了一招请君入瓮,把我们都给骗了。水沉璧无端丧失,司余古被拘,我乘机而逃,他觉得玉璧是我所盗,被贬谪的路上一起追踪,重又将我擒获,对我各式折磨。那天在泗州城外他玷辱我以后,被我灌醉,我用银丝鱼网将他绑起,一刀插入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