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身虽归隐,心惜百姓。病得要死不活的,都舍不得死。瞧着真是不幸。
“没大小没,叫师父!”杜之仙放下茶盏,一双眼睛安静而睿智,“穆澜,你最大的缺点便是心软。你若不改,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你要记着,你庇护的不但是你本身的命,另有你身边人的命。”
穆澜瞟着他的脚,设想着林一川进猪圈的模样,笑得将近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明天有事,他定要留下来看热烈。穆澜遗憾地策马分开,还不忘朝林一川挥手,“别忘了事成以后谢我一万两!”
“说说看。”壶中水滚,杜之仙拎壶冲茶。
耳边传来赫哧赫哧的笑声,林一川回过甚,看到穆澜笑得趴在了顿时,俊脸没出处得的烫了起来。
如果他晓得穆澜发起让本身去洗猪圈,他毫不会夸穆澜半个字的好。
“贫嘴!”杜一仙笑骂着,语重心长地说道,“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
“那不就结了?”穆澜端起茶一饮而尽,正色道,“师父,东厂可爱,锦衣卫也不是善类。吏治废弛,狗官各处。我不晓得你为何一心针对东厂。但穆澜所杀之人,皆有可杀之理。并不悔怨。将来如再赶上那些牲口,我也照杀不误。”
杜之仙端起茶盏,浅浅缀了一口。茶水的氤氲水汽像覆盖在他眼中的唏嘘:“先皇后活着时,与蒋家是姻亲。蒋家有两子在朝为官。为师当然熟谙。”
杜之仙轻叹:“傻孩子。师父怎会让你违了知己。明天端五,你娘定等得急了,还不快走。”
杜之仙悠然品茶,情感涓滴不为所动。
“哎哟,替你杀了那么多东厂的人,没赚到一两银子。就想把我踢出去了啦?师父,您这账算得太精了吧?”
穆澜趿着林一川的靴子笑嘻嘻地踏上平台,见面就一阵狠夸:“师父就是师父。筹算策画账的姿式比美人操琴还文雅。净手焚香,凭湖依荷,算盘声如珠玉落盘。晓得算盘能拨出琴弦的美好感受,我打赌都城青楼中的女人们晓得了,选花魁时定会边筹算盘边唱歌,死压操琴的人一头。”
杜之仙想着那景象,忍俊不由:“你呀……你这趟讨了多少银子?”
水注入旧窑越瓷茶盏中。水沫翻滚,一树牡丹次弟怒放。
穆澜笑嘻嘻地伸手:“分赃!给我五万八千两,我就当为我娘攒的养老钱。”
穆澜才不吃这套,仍然逼视着他:“若我脱手,茗烟能够不死。”
“我教诲了你十年学问。请名师教了你十年技艺。莫非就是为了把你教出来替人报私仇?这世上何止一个茗烟。你帮得了杀得完?”杜之仙安静地续了杯茶,轻声向穆澜解释道,“朴银鹰受命东厂灭蒋家满门。为何要留下一个蒋蓝衣?深谋远虑的人不是他,是他背后之人。留下一个弱女子身陷青楼之地。就像将一只蚯蚓挂在鱼勾上诱鱼。任它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做铒的命。谁去救她,谁就是东厂暗中的仇敌。只要茗烟忍得,何愁大仇报不了?”
被别人穿过的鞋,他才不会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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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说话呢!”穆澜不满地说道。
一个弱女子辛苦在青楼呆了十年,目睹仇敌就在面前,如何忍?
连林一川都怜悯上了。杜之仙摆手:“叫他出去吧。”
杜之仙正坐在平台上筹算盘记账。
他说动杜之仙了?这小子固然可爱,又贪财,人还是不错的。林一川冲动了。
他看了眼挂在脚上的草鞋,又瞟了眼整齐放在中间的布靴。那小子穿过呢。但是他仿佛不臭,身上另有淡淡的荷香澡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