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俄人开了第二枪。
冰块中的男人,缓缓抬起胳膊,左腿向前迈出一步,坚固地踩到雪地中。
身着宽松的麻衣,腰间系着带子,乌黑长发披垂肩上,额头有条朱红色束发带,光着脚。他很高大,体格健旺,在当代可说是巨人了。他与秦北洋的年纪相仿,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线条立体但不高耸,五官周正均匀,肩上锁骨历历可辨。嘴唇皮仍然保持赤色,看起来不像是个死人。
九色警悟地竖起鹿角,全部冰块熔化爆裂,坚冰的碎片在秦北洋耳边横飞。
史前期间的冰人?
他的眼里像有一团邪术,让女人沉浸迷醉,男人无地自容。他伸脱手。她踌躇几秒,便也伸手出去。他的十指柔嫩而矫捷,却冰冷好像死人。他带着卡佳起舞,体内仿佛装着发条,做出各种高难度行动,将她高高举起,仿佛冰上芭蕾将女伴扔到天上360度再紧紧接住。
秦北洋想起了冰棺里的奥丁大神,外兴安岭猛犸象冰洞穴里的冰葬前人。
秦北洋拧起眉毛,当冰块上呈现几十道裂缝,如同始于宋瓷的冰裂釉,线条光辉夺目,接着便有分崩离析的伤害。他拽紧卡佳的胳膊后退。
他不是人,也不是尸身,而是一个机器人。
冰中的男人展开了眼睛。
各种表示都申明,他不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身。
冰人一曲歌罢,展转腾跃到他们跟前,怔怔地盯着卡佳的眼睛。
一个男人。
二十世纪的枪弹,俄国制造的枪弹,照顾着狠恶的打击力,撞入冰人的太阳穴。
卡佳用俄国人的风俗来描述他。冰人虽是汉人长相,行动却有胡人的力量,他扮演周武王,北渡孟津,汇合八百诸侯,讨伐商纣王,又变成姜太公,直捣朝歌,改朝换代。第三段,奏凯还镐京。第四段,安定东方武庚之乱。第五段,舞者一人分饰两角,周公镇守东方,召公镇守西方。最后一段,天下晏然,诸侯承平。
枪弹穿破冰冷的氛围,打进秦北洋的腹部……
一声枪响。
伊万诺夫的胸口还插着箭矢,秦北洋送给他的礼品,他必须还一份礼品给秦北洋。
昆仑山上,神女峰下,西王母深谷瑶池。
没有鲜血喷溅,也没有脑浆四溢,但是头颅被打爆了――三千年前的头,只剩下个光秃秃的脖颈腔子。
一厘米外的爆头,卡佳惊骇地尖叫跌倒,抱着本身脑袋。秦北洋抽出唐刀,冲到她的身边庇护。九色也紧跟着仆人,顶起乌黑鹿角。
冗长的雪夜已逝,拂晓过后,天亮了。
不像凡是的尸变,要么生硬迟缓要么卤莽凶悍。他的行动非常轻巧矫捷,两只胳膊不竭窜改奇特的姿势,双腿也挪动个不断,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捉摸不定。最灵动的是双眼,仿佛会说话,让人想起阿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