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平地的东北平原，锦州是独一能够踞险死守之地。三百年前，袁崇焕死守宁远、锦州一线，前后痛击努尔哈赤与皇太极父子，获得宁锦大捷。”秦北洋忿忿道，“数万东北军困守孤城，进也不是，退也不成。我只盼着能用唐刀与十字弓，另有九色的鹿角跟日寇杀个你死我活。”
齐远山眉头一扬，手中烟头微微颤抖，一片烟灰飘过。
每次秦北洋提及“九色”，齐远山第一反应都会想起十二岁的小九色――到现在他还把九色当作本身的女儿。
“两年前，我受命出使关外拜见小六子。东三省是日本侵犯中国的基地，驻有关东军重兵。阿海各种行动背后，都有日本人与奉系军阀的影子。唐朝小皇子的棺椁，若还在中国境内，最有能够便是东三省某处。那边尚是地广人稀的处女地，有的是崇山峻岭埋没宝贝。我暗里要求小六子寻觅秦北洋。不久有人陈述，在鸭绿江边的高句丽古墓群，看到一头猛兽发掘墓穴，另有个三十岁摆布的男人把持猛兽。这一人一兽，都不近人间炊火，无人能够靠近。哪怕小六子出动马队搜捕也无济于事……
“九一八事情？”
齐远山点了一支烟，红色火星在北风中飞舞，手指头微微发颤，这可不是在疆场上批示千军万马取敌方大将首级的气势。
“远山，好久不见。”
他返来了。
“远山，我们这辈子错过了不止这一次吧。”
“那你去了那里？”
“没有。”
司机开着凯迪拉克轿车，先行送欧阳安娜与九色母女回家了。
欧阳安娜走出洋房，抓住女儿说：“别惊骇！就要兵戈了，还会有很多流浪汉的，妈妈会给他们食品，给他们寻觅住处，不会让任何人饿肚子。”
齐远山看着大天下的霓虹：“三年零六个月前，我们刚从清东陵出来，你为甚么一声不吭地消逝了？”
齐远山吟出马君武在上海报纸上仿照李商隐“小怜贵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的诗作，调侃小六子沉迷于电影明星，枉顾大好江山沦亡，堪比北齐亡国之君。
秦北洋垂首承认：“那就是我和九色！我探听到，长白山天池，有人封闭了上山门路，几年不通火食。九色也对长白山方向有了感到。唐朝小皇子的棺椁，曾经在中原制高点的太白山存放十多年，从太白山转移到长白山，亦是东三省海拔最高之处，合适阿海与中山的风俗。何况长白山天池靠近朝鲜，那边是日本人的殖民地。当我跟九色前去长白山，路过沈阳，适值碰到一桩大事。”
流浪狗大得吓人，仿佛一头植物园逃出来的野兽，披着红色鬃毛与灰红色被毛。小九色插手过本国同窗的派对，也去过法国与英国领事的官邸，见过洋人养的大狗，全都比不过面前的这条。隔着铁雕栏与数尺之遥，她就感受那狗浑身披发热量，让民气里发毛，肺里颤栗，肝里发颤……
民国二十年，公元1932年，一月。
秦北洋返来了。
“当时我也在锦州啊！我代表常凯申前来观察，如何没见到你？”
“找到他了吗？”
流浪汉是个高大的中国男人，穿戴关外的羊皮袄子，仿佛刚从冰天雪地出来。他的面貌不过三十岁摆布，拖着一头疏松混乱的长发。小九色总感受在那里见过？仿佛本身很小很小的时候？
“北洋，那你此次来上海是为了……”
秦北洋闭上双眼，想起东三省冗长而严格的夏季……
这话让齐远山沉默半晌，他掐灭烟头，转移话题：“我传闻，末代天子溥仪已潜至旅顺，成为日本人的傀儡，下一步恐怕是建立‘满洲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