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缓地说出日式英语，对方竟然听明白了，觉得碰到了一名家财万贯的贵公子，只能礼节性地说了声“MarryChristmas！”
秦北洋抓起阿幽的手放下。他走到秦始皇地宫中间，面朝黄肠题凑巨棺中的唐朝小皇子棺椁，膜拜告别。
下了襄阳，过江汉平原，到九省通衢的汉口。此地亦有本国租界，群众脑筋矫捷，长于经商，人称“九头鸟”。长江边犹可见米字旗与太阳旗的兵舰。龟山北麓是张之洞苦心运营的汉阳铁厂与汉阳兵工厂，现在“汉阳造”步枪还是军阀们的支流兵器。
南宋时，秦氏先人在此定居，兄长秦晋、弟弟秦楚――秦晋之好与朝秦暮楚。秦晋被蒙古雄师掳走，跟从旭烈兀西征波斯，操纵工匠技艺毁灭了阿萨辛的天国花圃与刺客联盟，远渡欧洲建立工匠联盟，成为第一代大尊者。秦楚则留下了秦北洋这一支的血脉。
秦北洋已养成了规律的糊口风俗――上半夜伴随阿幽睡觉，下半夜回到天上地宫，钻入黄肠题凑以内，睡在唐朝小皇子的棺椁旁。
秦北洋拍了拍脑门：“健忘明天生日了！我把你们叫过来，只是想宣布一件事儿。”
秦北洋右脸的肌肉有些抽搐，摸了摸九色乌黑而锋利的鹿角。
“婆婆，你说北洋哥哥，会不会就此一去不复返？”
阿幽悄悄走到孟婆身边，就像两个怨妇，将拔仙台变作了望夫崖。
秦北洋站在地宫中心，黄肠题凑秦始皇巨棺前，面前膜拜着“镇墓兽猎人”老金，以及少年中山。
老金在西北挖墓多年，晓得马的代价，就算一等的哈萨克马，卖到一百大洋就不错了，何故这英国人脱手如此风雅？另有一点，幽神是一匹母马，凡是代价会低于公马。
氛围略难堪，明显寿桃的结果不如蛋糕。在这古坟场宫里祝寿，紧挨着秦始皇的巨棺与唐朝棺椁，仿佛也有些邪门。
出了陕南，自汉水到襄阳。上达关陇，下至两淮，北依中原，南靠江汉。南宋与蒙古的战役，一场惊天动地的襄阳保卫战，决定了中国之运气。亦能说，先有襄阳，后有崖山。秦北洋记下山川地貌，脑中闪现大比例尺的等高线舆图，得出结论：得襄阳者得天下。
老金使了个眼色，中山从袖子管里取出一只蟠桃：“恭祝仆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晓得！”地宫角落响起阿幽的声音，她信步走到夫君身边，握住秦北洋的双手，“哥哥，你们放心下山去吧，阿幽会坐镇太白山，毫不会有半点差池。”
小木仿佛成了见不得光的怪物，嗟叹着伸直到监狱深处。他已被暗无天日地禁闭了五个月，仿佛回到东海达摩山上的洞窟，只是再也没有了海女的伴随。
传闻中国有两个隆中，南阳有一个，襄阳有一个，至今并无定论。近水楼台先得月，秦北洋左牵汗血马，右引镇墓兽，拜访了襄阳城西二十里的古隆中。
老金劝止了一句：“仆人，阿幽小主说过，小木这个小盗墓贼，他说过的任何话都不要信赖，最好把他囚禁到老死为止。”
在南京，有个英国男人上船，个头却很矮小。此人在货舱转悠，偶尔发明了汗血马，赞不断口，当场找到秦北洋，提出要以一千大洋买下幽神。
结婚后，阿幽更加像个听话的小媳妇：“我会照顾好山上的兄弟姐妹们。”
老金皱起眉头：“我们去上海？仆人，这事儿，夫人晓得吗？”
“甚么时候？”
“老金、中山，你俩与我一同下山！”
“小木盗墓有罪，但对安定阿海的兵变有功，何况大腿又中了一箭，已是将功赎罪……何况，我们把一个盗墓贼关在秦始皇地宫之上，实在有些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