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混血少女的胳膊,跟她的眼睛成一条直线,手把手指出猎户座的参宿七星,遵循顺时钟方向,顺次把天狼星、南河三星、双子座的北河三星、御夫座的五车二星、金牛座的毕大星,最后回到参宿七星相连,画出一个巨大的六角形。
“那是北极星。”
“你真美。”
她却大笑起来,说汉人不会懂大漠深处的人们。罗布人很少,不过一百来口人,偶尔看到一张陌生面孔,对他们来讲就很荣幸。
她回过甚,目光撩人。夏季的罗布泊很冷,身材紧贴在一起,相互通报体温。
“我看到了!有颗很亮的星星!”
她捡起一粒石子扔向罗布淖尔,在水面上弹跳了七八下才淹没。
二十年前,斯文·赫定三十五岁,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作为来寻觅楼兰的探险家,他天然也会吸引两千年后的楼兰少女。
楼兰人的吐火罗血缘,北欧人的日耳曼血缘,另有罗布人中的突厥、羌族、蒙古乃至汉人血缘,共同雕塑出英卡近乎完美的五官。但团体来讲,她的雅利安人血缘占有上风。
这里的人,只知捕鱼放牧,从没去过内里,不晓得另有战役和暴政。若没有大漠反对别人突入,罗布人恐怕早已灭亡。
自古以来,罗布泊大泽中就有神龙出没。这神龙见首不见尾,能力无穷无尽,喜怒无常,时不时就让大水滔天,淹没楼兰的郊野都会,又来吞吃湖岸边的人。两千年前,就有楼兰神龙祭。每年夏季,都要往大湖里扔一对童男童女,祈求神龙不要风险一方。厥后,神龙垂垂停歇,不再出没。有人说神龙跟着罗布泊的干枯而死,有人说神龙迁徙去了塔里木河,乃至天山外的热海……
混血少女英卡,本来是斯文·赫定的女儿,她流着一半楼兰人一半北欧人的血。
“啥?”
“英卡,问你个题目,为甚么你会说汉话?”
五年前,妈妈病死,县太爷换了人。孤苦伶仃的英卡安葬了妈妈,跟着骆驼队回到罗布泊的故乡。
李隆盛想起北极冰海,位于北极磁点上的孤岛。他站在英卡身后,紧贴少女后背,抓紧她的手臂。乌黑发丝里的气味,像诱人的龙涎香。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她的腰很细,却坚固有力乃至滚烫。
李隆盛扯谎了,考古探险队存亡未卜,谁知此生还能不能再见到?
“他是汉人?”
酷寒的轻风吹过,掀起水面阵阵波纹,芦苇随风摆动,吹过她的裙裾,面庞变得红扑扑。
“二十年前,妈妈戈壁中救活了我的爸爸。二十年后,我也在戈壁中救活一个男人……”英卡的眼神熠熠生辉,“幸亏这个男人不丑不肥不老更不坏,而是个年青仁慈聪明的男人。”
“星星啊,夏季看起来特别清楚,你看那猎户座的参宿四星,大犬座的天狼星,小犬座的南河三星。”
李隆盛沉默好久,一个名字呼之欲出——斯文·赫定。
这天夜里,李隆盛和英卡走到芦苇丛中,看苇花被风吹上星空。万籁俱寂,水波幽清,仿佛回到两千年前,异域之人班超来到楼兰古国的年代。
英卡分不清西洋各个国度,只晓得汉语里的“欧罗巴”。
“我从没见过他。在我还没出世时,他就分开了我们。妈妈说,爸爸有很高的鼻梁,深深的眼窝子,惨白的面孔……归正跟你们汉人不一样,跟喀什噶尔人、和田人、叶尔羌人也都分歧。”
“那你说得清他的长相吗?”
俄然,李隆盛想起了一小我:“你晓得本身是哪一年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