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将两个火把扔出来，再让小木与老寺人辨认，暴露一条幽深的甬道，如假包换的墓道口呢，一团带着腐臭气味的烟雾，如有若无地飘入鼻孔……
小木战战兢兢地答复：“这里只是名义上的入口，您若不信，能够向下挖挖。”
“明天就脱手吗？”
孙殿英心急如焚道：“妈了个巴子！照这么挖下去，下一次改朝换代才气把慈禧太后给拖出来啊，干脆用火药吧！”
“诸位兄弟同袍！请听俺老孙几句话。有人说，咱明天的行动是盗墓！是盗墓吗？是！老子就是盗墓！但老子除了盗墓，还是反动！满清杀了我祖宗三代，不得不报仇反动。孙中山有联盟会，革了满清的命；冯焕章用枪杆子逼宫，把末代天子赶出紫禁城。我孙殿英枪杆子没得几条，只要革死人的命……发掘满清东陵，有三大好处，第一，满清入关后大兴文狱，枉杀士人，诸如吕留良等都被开馆戮尸，我虽鄙人，亦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第二，满清统治三百年，搜刮的财帛不知多少，明天我发陵，是为通天下财贿，收运转之利，丰藏中华国库。第三，东陵百姓向本座抱怨，多年以来，四周常有尸变成害。俺老孙在河南故乡打过僵尸，晓得尸变的本源在于宅兆。清廷以金玉珠宝养尸也，久久为患官方，本日本座发掘东陵，便是为民除害，为中国除害，此为一大义举，堪比李寄斩蛇，后羿射日！”
公然，看“烫样”就一目了然，省却了绕着陵墓和宝顶转圈之苦。小木不敢说话。老寺人吊着嗓子说：“这‘烫样’确属‘款式雷’所做，但要老朽说墓道口在哪儿？还是获得了方城明楼下才气清楚。”
硝烟与灰尘垂垂散去，孙殿英重新走近宝顶。本来坚不成摧的金刚墙，公然被炸开一个大口儿，好像某种怪兽的嘴巴张大，四周砖块就像牙齿与舌头。
孙殿英也不客气，叮咛工虎帐当场发掘。幸亏是光天化日之下，另有几百号人壮胆，很多兵士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挥汗如雨。孙殿英点上一支烟，又亲手给阿海点了一支。洋火划了几次都灭了，实在是手在颤栗，却难堪地说是地底下吹的阴风。
当年在太白山，老金是“地宫道”的妙手，精于挖墓和捕获镇墓兽。而阿海则是“刺客道”的妙手，爱好把活人变成死人。但他对身后的天下毫无兴趣，“地宫道”的工夫早就荒废了。既然老金已死于太白山雪崩，普天下除了秦北洋，独一能帮忙他的人，便只要盗墓之王小木了。
次日凌晨，大队人马已在慈禧陵墓的隆恩殿前堆积，一半人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另一半人却扛着铁铲和锄头。
这番发言看似冠冕堂堂，官兵们振臂高呼反动标语。阿海的嘴角也与刀疤连成了一线。
工兵持续发掘，但这金刚墙如同其名，任由铁铲如何飞舞，只是砸出几个白坑，连裂缝都看不到。这支军队本就贫乏粮饷，兵器设备差劲，更不会有工程机器。阿海连连点头，心想这帮没用的家伙，如果有工匠联盟来帮手挖墓就好了。
阿海低声说：“孙大帅，山前山后都有人马把手，我怕他也逃不远。”
阿海与中山架着老寺人的胳膊，绕着宝顶转了好几圈。他们走得迷含混糊，后边跟着上百号兵士，铁铲与步枪相互不竭碰撞出金属之声，孙殿英又骂骂咧咧了。
不到二十年后，大祸就要临头了。
何常在按例又给慈禧太后叩首，念念有词：“老佛爷在上，小的罪该万死……”
阿海又把小木拽过来讲：“你瞅瞅，是不是？”
宣统元年，农历十月，公元1909年11月15日，慈禧太后正式下葬埋上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