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旦具名,我们就会落空青岛,落空山东。”
中国驻美公使又熬了一整夜,蕉萃地托着黑咖啡。顾维钧,字少川,生于江苏嘉定。二十出头,他就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拿到国际法博士学位,做过袁世凯的英文秘书。中国在巴黎和会没甚么发言权,却捧出了这颗交际明星。他的夫人在美国传染西班牙流感而病故,现在是吃香的钻石王老五。
欧阳安娜从顾维钧的臂弯里把手抽回:“您以为能够和日本达成奥妙买卖?从而保住我们的山东青岛?”
“你觉得我情愿?我跟陆总长筹议时,我们捧首痛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作为交际官,我已没有退路。举国情势汹汹,都要求回绝具名。可有没有想过,为插手这场天下大战,中国两次内哄,天子一度复辟。多少中国劳工死在法国疆场?这是中国第一次作为克服国,跻身于天下各国之林的大好机遇,我们万里迢迢来到巴黎,就是为了不具名?”
日本交际官在门口驱逐,把三人引入楼上的高朋室,已被改装成简易的茶馆。有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带着个穿和服的小女人,遵循日本茶道的流程,有条不紊地煮水、泡茶……
日落之前,欧阳安娜坐上顾维钧的马车。两人谎称去巴黎城里看歌剧,几近坐实了安娜爬上公使大人床的谎言。
安娜蹙起娥眉:“你是在与虎谋皮!”
安娜面色大变:“我们要去找日本人?”
“干吗要偷偷摸摸?代表团里那么多高阶的交际官,而我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练习生。”
安娜在劈面冲了一句,少男少女说话间,马车已到日本代表团。屋顶上一面太阳旗,如同凡尔赛的夕照。
车厢里还坐了第三小我:鄂尔多斯多罗小郡王,因他身上有枪,精通蒙古搏斗术,在现在刺客横行的巴黎,还能派上些用处。他在顾维钧面前自嘲:“想不到我这堂堂的成吉思汗直系后代,中华民国的国集会员,竟然做了个保镳。”
“巴黎和会,第一次全部集会,各国就已吵成一团。你看到台面上那些东西,已是无数次黑幕中的还价还价成果。即便五强之一意大利,也因难以满足其要求而一度退出和会。”
听完这冗长的报告,顾维钧的咖啡都凉了:“匪夷所思!安娜蜜斯,容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与秦北洋之间?”
欧阳安娜不想坦白,干脆和盘托出,包含秦北洋与镇墓兽的干系……
“可我们仍然没法在构和桌上收回青岛。”顾维钧不屑于任何歌颂,“昨晚,来了那么多甲士,你可把我们担忧死了!”
荒漠的太阳下,顾维钧的嘴唇发紫,草草结束这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