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幽、秦北洋、镇墓兽九色,已从三面围困高台之巅。底下另有百步穿杨的叶克难。欧阳安娜则拽着女儿九色,回到唐朝小皇子的棺椁旁,庇护终南郡王李隆麒的真身。
秦北洋对着安禄山的唐刀轻声说:“是时候结束你的罪孽了。”
秦北洋擦拭洁净金匕首上的血,收回皮鞘当中。阿幽又在阿海脸上刺了几刀,把他的脸盘画出很多道伤疤,仿佛爬满无数条蜈蚣,仍然没法解恨。还是秦北洋一声令下,镇墓兽九色吐出琉璃火球,将阿海的尸身烧成灰烬。
几滴血喷溅到秦北洋的脸上,温热的血,又像枪弹似的疼。仿佛二十八年前,天津徳租界,灭门案的后半夜,养母喷溅在他脸上的鲜血。
阿幽一步步逼近阿海。她已不再是个女妖,眼神与头发都规复了普通。但为了复仇,为了太白山上的血海深仇,为了天王陵墓与天国后代们,她又把本身变成了女妖。
这是1937年的隆冬,唐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合葬的乾陵地宫。秦北洋爬出裂开的地穴,面前是数不尽的唐三彩与白瓷碎片,从穹顶坠落的金银玉器,流淌的有毒水银,摹拟日月星斗的荧光物质。
不知从阳间那边卷来的风,将最后的灰尘吹上地宫苍穹,无影无踪。
镇墓兽秦北洋低声道:“阿海,在我九岁那年,便发誓要亲手杀你,为养父母报仇。”
实在,秦北洋是在提示阿幽,不要再像九年前的太白山上那样,冒险冒死却反中一刀。
他在万世光荣的光芒中沐浴,永久逗留在十五岁的肉身与容颜。但那不是秦北洋的归宿。他退出一千二百年前的棺椁,重新变成一只朱鹮,穿过无尽的暗中甬道,振翅遨游,回到天崩地裂的二十世纪。
重新化身为女妖的阿幽,正要用匕首堵截他的喉咙,却被秦北洋禁止:“阿幽!你莫再冒险!”
杀死仇小庚养母的男人,已被长大后的仇小庚堵截了气管。
阿海的心仍然是红的。
秦北洋停止了下沉。
镇墓兽秦北洋抬开端来,他在寻觅一小我,右脸有刀疤的男人。
秦北洋从腰间取出阿萨辛的金匕首,全天下刺客梦寐以求的宝贝,传播了七百年的绝世珍宝——毕竟是要用来杀人的。
阿海淡然一笑,竟说出秦北洋童年的名字。
安禄山的十角七头镇墓兽被完整杀死了。
阿海停止了呼吸,心脏在九色的鹿角上碎成几瓣。他出世在承平洋上的小岛,夹在中国与日本两个帝国之间,背负三千里江山的怨念。他从仇恨中长大,又在仇恨中灭亡。这个被复仇所蒙蔽的灵魂,永久不得超生,留在乾陵地宫,伴随一千二百年前的幽灵们,好比武三思、来俊臣、张易之、张昌宗,另有“请君入瓮”的周兴……
齐中山倒栽葱般坠下高台,滚落到叶克难脚下,再也没了呼吸。
就在此时,阿海脸上的刀疤从蜈蚣扭曲成金蛇。他渐渐地低头,看到本身胸口长出两只锋利的鹿角。
欧阳安娜遐想起二十年前,上海大众租界海上达摩山的灭门案,便在心中默念:“爹,北洋给你报仇了!”
枪弹贯穿中山的头颅,从眉心而入,自后脑而出。他茫然地看着地宫,看着高台下的齐远山,喃喃地说了声:“哥……”
镇墓兽秦北洋返来了。
地宫另一边,镇墓兽九色还在跟十角七头镇墓兽缠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