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叹道:“她倒美意,怪道有造化。”说完,清算东西走了。
“以是你干脆不躲了?”
三多伸手一探,惊叫道:“好烫!”
“我叫泰和请个大夫来。”
丹旭听得眼泪直流。
周庆泽要笑不敢笑,道:“叫你姐姐与我吧!大夫常给人看病,不在家。”
王姥姥嘴里另有万般数落,皆叫林贞堵的说不出来。强笑道:“家里忙,这不来了么?”
大夫点头道:“人生活着谁无个委曲?年年到夏季饿死多少哩!能活下来便是福分,别使那等狷介性子,我们这等人,使不起。”
“秀兰姐姐哩?大妗子好?二妗子好?”
丹旭恨道:“他不消那些东西,也弄不死我!”
林蜜斯,你更加像黑道太后代了=口=
林贞奇道:“彼苍白日的,谁气她来?爹爹又发昏了?”
丫头们呼啦啦的跑来,三多细心一看:“咦,这不是丹旭么?”
正欲检视,丹旭俄然出声:“先生且回吧,死活由我去便罢。”
周庆泽暗骂:莫非老子便利啊?
那丹旭被林俊生出的新花腔折腾了半日,哭的嗓子都哑了,夜里便建议高烧。一个主子,谁去管他。又白占着林俊,早叫丹阳恨的牙根都痒痒。次日一早便在窗户底下骂:“没廉耻的□货,仗着得人意儿,爹的衣裳也不去取!你还没当娘哩,便妆个病西施样儿!要装便装相,我与你根绳索,好演一出娇羞羞西施病入膏肓!”
大夫怎敢说是被你爹弄的!含混道:“吃坏肚子。”
不想三多又来了,这回连大夫也奇了,听着话语,像蜜斯的丫头,怎底这么惦记一个主子?三多与大夫见礼后,非常不耐烦的丢了一包陈皮糖砸在丹旭身上,道:“姐姐说吃药太苦拉,叫我送这个来。再苦的药,含着就能压下去。我走了!”说完利落跑了!
三多猎奇问道:“这天儿也不冷,怎底发热?”
伸手不打笑容人,何况也打不起,王姥姥只得与她酬酢。玉娘悄悄擦了泪,在一旁喝茶缓着。林贞缠着王姥姥从大舅一向说到王家看门的狗,把王姥姥说的口干舌燥,落荒而逃。
林贞笑着跑开了。余下玉娘在屋中苦笑,这等女儿,莫说是亲手看大,便是才嫁出去,怎底舍得低低嫁了?又有,亲娘也偏疼过分。她原就是高嫁,如何敢做这等主张?那不是作死么?便是林俊好说话,人家另有舅家哩!自家亲娘,还不好直说。只得一次一次的受着,端的是夹板气!嫁的好了,娘家便巴上来,也不管好做难做;嫁的差了,娘家装模作样的看两回,王八脖子一缩,凭她本身去争吧。林俊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谁又出头说了半句话来?想到此处,不由潸然泪下。因触及主母娘家,丫头们俱不敢劝,只得由着她痛哭至夜里。各自暗叹一句“世人皆苦,妇人尤甚”罢了。
万利笑道:“泰和在大门上,哪走的开?他不熟大夫,请得不好岂不迟误?还是我去走一趟,找周大爹请一个来。我叫我媳妇来背他!”
“啊?你媳妇?”
“你道我是那里的大夫?”那大夫道,“不是我们院里的,也治不好你的病。主家还算刻薄,与你请人。我见多少,能治却因主家不舍银钱,活活拖死的?好孩子,别悲观。待大几岁,求几两银子,讨个媳妇出去度日吧。”
你道哪个丹旭?就是林俊克日宠着的阿谁。因生的一幅好模样儿,丫头里也有几个暗自想他的,都知她身份,不敢说出来。玉娘上京时,家里仆妇带走一半儿,各处端方便松了。有好些白叟儿仗着脸面躲懒,把活计俱推给于二姐。于二姐累的两眼昏花,一时委曲,便躲在树荫底下哭。恰丹旭路过瞧见了,给了把松子与她吃。一来二去,两人背着人瞧瞧来往起来。都是薄命人,也是找个伴儿一起说句知心话的意义,只不敢叫人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