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二姐本就脆弱,听丹旭一喝,吓的声儿都不敢出。丹旭翻个白眼道:“好生将养,忘了本家吧,那样的人家也没甚好认。你竟一点不像他们。”
大理寺卿才审了寿宁伯聚众杀人案,转头又到林家看了回凶案现场。把跟着他的孟豫章吓的盗汗淋漓,恨不能立即飞入林家内宅,看看他未婚妻是否尚在人间。王氏兄弟杀人得逞案亦无难度,偏王家不甘,又嚷出陈批示使来!陈批示使岂肯袖手待毙,当然抵死不认。王家又指认于哥儿,好一团慌乱。
皇后犹可,躲在后宫,反正见不到外人。太子日日在朝臣面前,本日太傅说:“外戚之祸犹在面前!”明日太师又道:“殿下切莫放纵国之蠹贼!”弄的太子苦不堪言,还得往圣上跟前请罪。圣上一心想做个明君,自来勤勤奋恳、连喜好云母片的窗子都安安生生的用时价买,恐怕史官一笔就让他“遗臭万年”。不想俄然杀出个寿宁伯,害他叫御史骂的狗血淋头。父子两个如同喝了黄连普通,一齐将寿宁伯恨了个死。
大理寺卿见状,想那于家公然不是省油的灯,恐别的处所还获咎人,又来案中案。正欲查访,已有人来报:“王家的哥儿恨于哥儿调拨害死父亲,把于家二老打死了!”
林俊无后,丧事便由宣宁侯世子主持。大小殓后,将林俊移入棺材内,事便完了一半,只等停灵出殡。大户人家停灵七七四十九日的也有,然林俊之事,林家高低已心力交瘁,有力支撑,只遵循百姓的端方,预备停七日破土安葬。大理寺卿等人见停灵日短,又要等林家遗折带往都城,干脆留下来撑个场面,也是同僚一场,图个都雅。
自打林俊亡故,陈批示使对这届考评已不报但愿。现在再出一案,也不过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大理寺卿都怜悯他道:“你且叫夫人去烧个纸钱,莫不是撞客着了!”
琐事结束,方有空写遗折。林贞本不会写,亦分歧彼时民风。然世事从权,宣宁侯世子便叫林贞胡乱写了,孟豫章誊写一番便是――恐林贞闺阁之人,字欠都雅或说话不雅,孟豫章替她点窜弥补之意。
于二姐听闻父母兄长惨死,在屋里哭个不住。哭得丹旭都骂:“作死呢!再哭连你都叫打死!”
审案毕,林俊方得归家。灵棚早已搭起,棺材的油漆都干了。仓促之时,并无好板,只要杉木的厚厚的做了。本朝端方,官员亡故,有一遗折呈上。林俊不测亡故,也须有人替他誊写一封,也是奉告圣上一声儿,亦有祈求圣上照拂子孙之意。凡是小官儿的遗折也到不了圣上跟前,林俊实乃特别。一则是遗折没来得及写,二则是谁来写?
此事讯断倒也无碍,陈批示使利落的拿出来与世人观阅。又派人往于家周边邻居核实一番,还真是刁民。大理寺卿便命令逮捕于哥儿。能光亮正大的追捕,于哥儿又能跑到那边去?不过二日,便抓了返来。于哥儿内心想了一回,爹娘俱在,妹子亦在林家,想来毫无朝气,何必拖累旁人?趁人不防,触柱而死。
魏文明特别有感到,暗道,莫非真要去寻个嗣子来?然族中好人家的孩子,并不肯随便过继。那吃穿不得生一窝的,父母不好,后代亦好不到那边,看于家一家便知,养个不好的来,与自家肇事哩。却又那里来刚好父母双亡的孩子?若不强求本家,倒可去慈幼局抱养一二,廖解膝下萧瑟。
于二姐无声抽泣。丹旭叹道:“娘内心恼着呢,等爹入殓时,你有多少哭不得?”想了一想又道,“罢罢,你也休出去,省的叫人灵前打死。”于二姐只是哭,丹旭也无言,替她关上房门,又舍了无数银钱安抚世人,才混畴昔了。站在院中暗叹,当初如何就跟她好上了!她虽好,家里人却如豺狼豺狼。也罢,反正死绝了,就丧失点名声吧。反正自家一个男宠,要名声何为?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