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嬷嬷回过神，面上带实在足十的惊惧，嘴巴还张着，却生生忍住了，不敢出声。清耀夫人倒是稳了稳心神后，看了身边的崔飞飞一眼，面上的愤怒再压不住，开口呵叱：“我是朝廷赐封的三品诰命夫人，是清河崔氏的当家主母，更是你们长香殿崔先生的母亲，本日带着诚意和礼品来天璇殿看望柳先生，柳先生不但连面都不见，竟还用香境伤人，的确欺人太过！岂有此理！”
崔飞飞笑了笑，看着柳璇玑道：“安先生说，这天下的女子，特别是――我们如许的。”她说到这，声音特地减轻了几分，并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在这世上，真正得以安身立命的，不是出身的家属，更不是出嫁后的夫家，而是这长香殿，以及这里。”她说到第二个“这里”时，右手悄悄放在胸口处。
柳璇玑沉默半晌，唇角微微勾起，随后眼睑微垂，悄悄浅浅地笑了起来：“我们。”
崔飞飞笑了笑：“柳先生眼下有要事，以是不便再见客了，让我传达，多谢您过来看望。”
清耀夫人却还是不解缆：“你也是一殿之主，可没有忙到这份上。”
柳璇玑身子侧了侧，还是歪在美人靠上，一双勾魂的媚眼高低打量她：“崔家的郡主，这么等闲就被压服了？”
清耀夫人却悄悄推住崔飞飞的手，声音里带上几分担忧：“是不是柳先生的身材不适？不便见客？”
只是她刚出来，就看到清耀夫人也从中间的侧厅那出来，较着是已经坐不住了。
崔飞飞：“娘――”
柳璇玑微微挑眉：“甚么发起？”
崔飞飞却转头看向台阶边上那一丛被雪压住的枯枝道：“既然本日打搅到柳先生了，我便送柳先生一缕春意，算是报歉。”她的话刚落，就见那丛枯枝刹时冒出绿芽，无数细嫩的花骨朵抢先恐后地在每一根枝条上顶出来，伸展，绽放！刹时间，明丽的春意暖溶了夏季的砭骨北风！
崔飞飞要去挽住清耀夫人的胳膊：“娘，既然柳先生不见，就别再者打搅柳先生了，归去说。”
清耀夫人微惊：“那她当真是受了不轻的伤？”
崔飞飞似有备而来，听闻柳璇玑这话，便道：“之前安先生让人找过我，我没有回绝她的发起。”
崔飞飞渐渐放动手，似叹了口气：“安先生很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我倒是直到比来才悟出来，以是，让人难以回绝。”
寝殿的门还是开着的，连内里的帘幔都不见飞舞，内里的雪花也是稳稳积在墙脚和枝头，没有要飞舞的意义。
清耀夫人微怔，随崔飞飞走出天璇殿后才明白过来，柳璇玑说不见她，就是不见。方才，也不过是柳璇玑的一场香境，而崔飞飞的那缕春意，倒是……
清耀夫人微微蹙眉：“我这是初次前来拜访看望，带了礼，又是你带出去的，柳先生甚么要紧的事，竟连见一面的时候都没有？”
清耀夫人从速道：“恰好我带来了很多上好的补药，有些柳先生该当能用得上，总归东西带都带来了，我便送出来吧，也不迟误甚么工夫，放下便归去。”她说着就表示佟嬷嬷将礼品拿过来。
她已是大香师了，柳璇玑却还是不时称她为郡主，多少带着轻视之意，但崔飞飞却并不在乎，也从未表示出对这个称呼的任何不喜。她的教养，涵养和涵养，旁人当真挑不出一点弊端，即便柳璇玑对这些自我束缚的东西嗤之以鼻，并每次见到崔飞飞时，总会成心挑衅一番，内心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好性子，虽源自是天生，但最首要的还是她后天的自我束缚。而如许的束缚不是随便甚么人都能做获得的，特别是走上了高位，权力越来越大后，对自我的束缚就会越来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