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甚么，一点小伤。”她望着他的身影移不开目光。终究又能看到他，是做梦都不敢想的期望。
在找到他第一片灵魂之初，她便带上了面具。因为她晓得，他必然不会情愿看到她。厥后才发明不全的灵魂并没有影象，底子不会认出她。但她还是戴着。只是，仅仅是为了本身而戴。不隔着这层假面，她无颜面对他。
现在，这统统总算是将近结束了。
神智一阵恍忽，身周似起了一阵小风，银箔面具化为灰烬，暴露底下美艳的面庞。
凰羽被关在结界里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倒是帮不上她一星半点，只能陪着她哭得一塌胡涂。
“你是凰羽，羽族之尊，凤凰。”
她判定地摇了点头：“素不了解。”
身形再聚起时，已不是在火焰山的山洞当中，而是立在冥火森森的幽冥河边，一道石桥通往对岸，桥头誊写着“何如”二字。
凰羽远远看着她，眸光若丢失在清泉中的一抹月光，清寂而哀伤。
每当她出门的时候，凰羽便堕入甜睡，接收焰山精华，为今后的复苏养精蓄锐。当她返来，他便会醒过来，贴到结界的壁上，看到她身上添了伤，眼眸中澄彻的湖水便如潮汐起伏，清泪顺颊而下。
她落在火焰山的要地，背上赤翼支出肩中不见。万年前，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被打翻，几块火砖遗落于此，构成了火焰山。雁舞踏着炽热的红砂，向一面巨崖走去。热得将近燃烧起来的氛围燎得她的发梢微微卷曲。强忍着热浪行至崖底，手指虚虚画了个诀，一块巨石轰轰移开，暴露一个洞口。雁舞钻进洞中，巨石复又封闭。
“我的伤没事的。”她远远坐在地上，浅笑着安抚。她摸出一片从阎罗炼狱中带回的灵魂，放入结界，看着它融入他的身材，然后向后退去。
谁也没有想到，有一个纤纤女子，三百年来苦苦驰驱，已在这火焰山的洞窟当中，将凰羽的灵魂一片片集齐。
他透过结界望着她，眼中尽是疼惜：“我想出去照顾你。”
全部身形水影般晃了一晃，亦如轻烟散去。
“无碍。”雁舞颤抖动手从怀中取出那枚眸子托在手心，对着凰羽笑了一下：“你的最后一魄竟然落在了怪兽的眼中，当真是奇特。”一边说，一边施术将第六魄从眸子中剥离出来，是一团莹红的光。托着莹光，谨慎翼翼地走到结界前，昂首看着他，面具后眼中的笑意，隐着沉沉哀痛。
“不可啊，你的灵魂出告终界便会散去，我好不轻易才找返来的呢。”
他的脸上浮起一丝悲伤，问道：“雁舞，我之前熟谙你吗？”
一边说，一边向着结界外闯去，却被那层透明的膜弹了归去。
她一向回避他要她摘上面具的要求。
每日鸡鸣时分，这炼狱般的痛苦都会发作一次。她向来是在这个时候段便谨慎避到洞外去的，但是也不免有忽视的时候。凰羽常常目睹，便吓得肝胆俱裂，诘问她到底是如何了。
“凰羽，第六魄补齐，你的灵魂会回到肉身中，你便能重生了。你生前的影象，也就会全数返来了。”说到此处，眼神一黯。
三百年里，她上天上天搜索不止。跟着灵魂的一片片集齐，他的身影变得清楚起来，直至照实体普通。
凰羽却兀自疼惜得心若刀割普通。
“雁舞会跟我一起归去吗？”他问。
“不可。”他的眸中出现腾然肝火，“你必须去找我。”
他的手俄然往前探了一下，像是要来握她的手，却被结界弹了归去。他将手掌贴在壁上，垂眸看着她，低声道：“别老是站那么远，站得近些，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