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收了摊回到家里，亦珍和招娣坐在院子里，一边在枇杷树下摇扇乘凉，一边仍不忘在内心想体例，如何能多做点酸梅汤，兜揽点买卖。
这的确是个大题目。
大少奶奶点点头，“松郎放心，妾身免得。”
这事还没完。
隔壁杨夫人是个好强的。但是好强有甚么用？再好强，也争不过男人一颗不循分的心。
招娣也不出声。她家里为了能给爹爹纳个妾，替爹爹传宗接代生个儿子，毫不踌躇地就把她给卖了。可见在男民气里，儿子比甚么都首要，旁的都是能够不在乎的。
“再者，男人三妻四妾提及来是极平常不过的，但是你看父亲母亲，本是好好的，我们一家也和和乐乐的，就是多了这些个自恃年青貌美的姨娘通房，才搞得一家人越来越冷酷客气。二弟想想，是不是如此？你要至心为着将来的老婆好，屋里那些服侍你的丫环，该远着，就远着些。”
“珍儿是个有灵性的。”曹氏将梨片细细嚼了咽下去，这才说道，“我是不是教她，教得太晚了些？若早些年就开端教她，现在恐怕能将我这一身所学，会了大半了。”
“桐弟大略有所不知，当年——是父亲做主，为我定下蓉娘的。母亲看中的，是另一家的女人。”
亦珍有身为女子的无法与哀思。
杨老爷家比来不知为何，老是传出不小的动静来，本日倒像是动起手来了。
不料方稚桐却站起家来，正端庄经地向兄长一揖，道：“感谢大哥同我推心置腹，弟弟晓得该如何做了。”
汤妈妈将削好的水梨拿小刀切成小块，盛在白瓷小碗中，上头戳了小竹签，递到曹氏手里，“夫人快别想这想那的，耗操心神，先吃点水梨罢。这是蜜斯特地叮嘱奴婢到谷阳桥头卖生果的阿大娘子处买的，顶新奇不过，还带着碧绿生青的梨树叶子呢。蜜斯说了，现在这个大夫不是那等赚黑心钱的，说夫人风寒已去，汤药垂垂能够停了，每日只消按他所说的，中午阳气足的时候在院子里走动走动，用过晚餐，也能够渐渐走几步，再连络他开的食疗方剂，必然能大有转机。”
杨老爷一听大夫说能够是儿子，立即就要抬扫地丫头做妾，谁拦都不听，竟是铁了心普通。
由赵妈妈扶着走出两步的方夫人闻言，脚下一顿，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蜜斯于易牙一道，是极有天禀的，现在教起来也不迟。您没看蜜斯做的那些点心，茶摊上的门客但是有好些人都说好吃。”汤妈妈倒不是故意欣喜曹氏，她打小跟在曹氏身边，算起来将近二十年，夫人的技术虽是不过传的技艺，但是暮年甚么好吃的吃食她没见过？山珍海味，珍羞美馔，那都是过眼云烟，谁家还能竟日吃这些个？便是费钱如流水的贵爵贵胄，也有吃腻歪的一天。反倒是那最平常的食材，做出来最鲜美的滋味，才是不管如何也不能健忘的。
可把人到中年的杨老爷给喜坏了，给大夫好大一锭赏银，恭恭敬敬把大夫送出门去。
亦珍一愣。
他觉得母亲不喜好大嫂，纯粹是和父亲唱对台戏罢了。本来这中间另有如许的隐情。
杨老爷乐了，杨夫人却气了个倒仰。
方稚桐抿紧了嘴唇。
这两个女人在院子里冷静相对时，曹氏在本身屋里对着汤妈妈，也深深一喟。
方稚松见他如此，心下悄悄欣喜。“你不嫌为兄啰嗦便好。”
“我与二郎到书房说话，如果晚了，你不必等我，早些安息。”
杨老爷屋里的一个丫环前阵子诊出了喜脉。杨老爷一共五个孩子，拢共才宝哥儿一个儿子，这几年妻妾一无所出。杨老爷想想本身三十好几奔四十岁了，过两年儿子结婚生子，他眼瞅着就是要当祖父的人了，妻妾不生便不生了罢。哪曾想，过完年开了市，他在外应酬，喝醉了酒返来，一时胡涂在书房里睡了个在院子里洒扫的粗使丫头，偏巧这丫头的肚皮又争气，就这一次便怀了杨老爷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