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伯从速站起家来,因蹲得久了,腿脚麻,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炫。那药铺的小伴计赶紧伸手扶住了汤伯,“老丈,您没事罢?”
小伴计见方稚桐主仆打扮不俗,忙放动手中的门板,嗵嗵嗵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后堂去,请了大夫出来。
方稚桐拿扇子一磕奉墨额叫,“公然是个没脑筋的,还不快去取?我与程兄先行一步,你快去快回。”
小厮堪堪收了脚,瞪汤伯一眼,“我家公子仁慈,你这老东西还不快滚?!”
汤伯此时脑中一片浑沌,胸口憋着一口闷气,正无处诉说,听奉墨如许一问,终是忍无可忍,一股脑儿地将夫人病重,大夫说安宫牛黄丸退热安神镇惊结果最好,他去回春堂求药不成,十足说了。
<TR>
喝罢还不甘心,抬脚便朝着汤伯胸口踢来。
谢大掌柜感喟一声,便不再多言,只叫小伴计送汤伯出去。
随后辞了钟大夫,自慈惠堂出来,直接回府。
汤伯就着暗淡的天光,看了奉墨一眼,摇点头,持续冷静前行。
“……心神耗弱,兼之急火攻心,此番便是救返来,怕是也有损寿数。”钟大夫轻叹,“本来都养得差未几了,不知恁地,前功尽弃。”
“钟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方稚桐低声问。
方稚桐见大夫行到跟前,斯文一礼:“钟先生。”
同业的公子一拍程公子肩膀,“小弟带程兄去个新奇的去处,为程兄压惊。”
大夫被小伴计请出来,一起微微垂着头放下本身挽起来的衣袖,一起问:“说了是甚么病症没有?”
方稚桐请程公子到新开的一间极风雅旖旎的伎馆,在包厢入耳吴侬软语低吟浅唱,又叫伎馆中卖艺不卖身的伶伎温了顶好的桂花酒送来,两人由素手纤纤,软语温存的侍婢奉侍着,各吃了两只新奇螃蟹。程公子温香软玉在抱,不消半晌,便有些熏熏然飘飘然,对着仙颜娇俏的侍婢高低其手起来。
小伴计引了汤伯穿过药铺的前堂,来到后堂。
钟大夫是认得方稚桐的,方府的老夫人也一向由他存候然脉,吃他开的食补方剂,这时乍见方稚桐,只当方老夫人有甚么不当。
“走,往慈惠堂走一趟。”
方稚桐闻言,心道:只怕还不止这些。以谢老夫人爱孙之切,必然趁机威胁。
谢老夫人淡淡一笑,“我那孙儿,也不知何时何地,见过你家小娘子的面,今后念兹在兹,夙夜梦寐。前段时候,我那孙儿病了,便是病中,也对你家小娘子念念不忘,求我承诺,纳她为妾……”
汤伯一眼瞥见恭立在一名满头白的老夫人身后的大掌柜。汤伯不认得那老夫人,却认得谢大掌柜,赶紧上前一揖到底,“求大掌柜的卖两丸安宫牛黄丸给小老儿罢!求求您了,大掌柜的!”
汤伯摆摆手,“没事没事,感谢小哥了。”
“谢大掌柜,其间便交给你了。”谢老夫人站起家来,自有一向立在暗处角落里的婆子来扶了她,扬长而去。
汤伯心道这端坐在上的老妇想必就是谢家老夫人了,当即双膝一弯,跪了下来,“求谢老夫人行行好,就卖两丸给小老儿罢!小老儿感激不尽!求求老夫人了!”
“老夫人……”
那被撞的程公子一听,和声制止小厮,“松风,罢了。”
谢大掌柜待谢老夫人走了,从速上前去扶去汤伯,又叫了小伴计出去,略略措置了他额上冒死叩首磕出来的伤痕。“老哥哥,听小弟一句劝,我家老夫人最是宝贝孙少爷,怕是不圆了少爷的心愿,不肯罢休。您还是快点家去,和你家蜜斯筹议筹议,到底性命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