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包在油灯的灯光映照下,泛着一种古朴的幽光。
方稚桐遂从兄长的书房出来,回了院子带上奉墨,出门先去寻了查公子,两人一道又叫上了霍昭,三人一并往谢府去寻谢停云。
魏婆子的媳妇儿原是头上戴了抹额,一副早前被撞得狠了,病得不轻的模样,躲在本身屋里不想到婆婆屋里服侍,免得被魏婆子又打又骂的。外头那地痞不堪入耳的叫骂声她如何会听不见?内心恨极了魏婆子。她一个好好的秀才女儿,嫁给粗鄙俗气的媒婆的儿子为妻,心中的委曲无处诉说,相公又是个愚孝的,她只能伏低做小哑忍了婆婆的各式刁难折磨。但是看看魏婆子做下的那些糟苦衷儿!被人堵在门外叫骂热诚,恰好十句里有三句要捎带上她的。
招娣耸耸鼻尖,“跟他一道来的矮瘦子就在一边喊饿,叫我快点上菜。”
亦珍笑起来,“你不睬他就是了,他探听过一次,在你这里问不出甚么来,天然不会再跟你探听。”
倏忽认识到甚么,蓦地收了声。
亦珍渐渐地将油纸包拆开,暴露里头薄薄的一本包背装古籍来。待亦珍籍着灯光看细心了,竟是一本元刻本的云林堂饮食轨制集。亦珍的手不由微微颤抖。
“不如——”查公子睇了方稚桐一眼,“你我三人往缸甏行里去,一起吃个饭罢。”
小丫头从速拔腿往外跑。
汤伯连连点头,“查公子果是个懂经的,此汤乃是我们珍羞馆夏季里首推的汤品。天敏捷腰膝,强筋力;黄芪举阳气,行血脉;枸杞养肝滋肾润肺,老鸽则有‘一鸽胜九鸡’的说法,用文火隔水细细地炖了,夏季里饮其汤食其肉,最是温补。”
亦珍摇首,恰好方稚桐“我心悦汝,冒昧要求小娘子,等鄙人两年。两年以后,小生必然请官媒上门提亲,求娶小娘子。若蒙不弃,此情不渝”的告白又浮上了心头。
待魏婆子家的小丫头请了大夫,又往刻书坊去寻了魏婆子的儿子魏大郎返来,魏婆子已然不可了。先一步赶到的大夫只对着魏大郎摇了点头,“还请魏公子魏奶奶节哀顺变,从速筹办后事罢。”
“珍羞馆……”方老夫人一面小口小口,将一块胡蝶千层酥吃了,一面问,“莫不是前阵子新开的馆子?传闻连丁娘子顾娘子都爱吃他家的点心,常常使了家人去买呢。”
这本古籍保存得极其无缺,只书角略略有些磨旧。整本古籍细黑口,摆布双边,双鱼尾,朝鲜皮纸封面,以赵孟頫的赵体题着“云林堂饮食轨制集”八字,字体圆活秀润,亦珍一见便爱不释手。
英姐说得双眼熠熠生辉,“这原是我的心愿,想不到母亲与我想到一起去了。”
查公子听得垂涎四尺,“好好好,这也点一个。”
到了魏婆子屋里,魏婆子被那触目惊心的一滩黑血吓了一跳,靠近床边一看,只见魏婆子面如金纸,牙关紧咬,竟是眼瞅着就要不可了。她内心莫名地浮起一阵阵称心来,心想:看你今后还做那阴损的事害人不?!面上却做出焦心体贴的模样来,上前去抱住了魏婆子,哭了起来,“娘,您如何了?您快展开眼睛看看儿媳妇啊!您别吓媳妇儿啊!”
查公子揖手回礼,“是啊,想不到遇见万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