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狭路相逢怎能够假装看不见。多铎只得上前施礼,笑道:“给太后存候。两位嫂子安好。”
钱昭惊奇地望着他问:“这是御下之术吗?”
多铎感喟持续道:“本来我想,皇上幼年却日日为国事忧劳,且又自律甚严,无甚消遣,必定会感觉憋闷。而燕京大城,行猎也较关外不便,克日秋高气爽,无妨到南苑散散心,是以自掏了银子,修整好几艘前明画舫,欲恭请圣上与太后游赏之用。岂料,有人如此疑我?”
谭泰本来口齿就不如索尼聪明,听他搬了摄政王出来一时便噎住了。
多铎恍若未闻,牵起她的手往拱桥上走,说道:“这园子景色还不错,今儿没白来。你走得动么?要不我们往岛上逛逛。”
两岸柳枝枯黄,青砖地上尽是落叶,仿佛已有几天无人打扫,看来这西苑也随明室陵夷而日渐冷落了。
“晓得好歹就成。”多铎在她下巴上摸了一把,笑着说,“今后见的人管的事只会愈多,你拿得住这些人,我在外头也好放心。”接着又搂她说些心得,钱昭一点就透,与她说话再简朴没有了。
多铎早推测会有人来打脸,自是夷然不惧,慢悠悠踱到殿中。
钱昭道:“不笑是给你面子,如何还嫌。你如果感觉读书呆板,不如就停了他的文课。”
福临年幼,天然喜好热烈,欣然同意,又问船上看北海风景如何。
钱昭听他对结嫡老婆如此考语,不由皱眉道:“不是因你虐待归天的吧?”
哲哲挑眉问:“他就这么‘随便’出去了,你待如何?”
看他们走远,布木布泰寒着脸道:“姑姑,你听他说的,‘随便逛逛’,就走到这里来了。还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多铎见她写写画画,便问:“这是做甚么?”
多尔衮双眼眯了眯,扫了眼索尼,抑不住心火上蹿。
“吃喝嫖赌?”钱昭嘴角微勾,问道。
多尔衮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开科不过皋牢汉人士子,于安稳政局或有助益,但见效甚慢。现在让他烦心的另有其事,天下烽烟四起,案头则堆满了汉臣们要求罢“薙发、衣冠、圈地、投充、逃人连累”五事的奏疏,但是此五项势在必行,实在不想再看到任何反对定见。
“哦,盘下本年府里开消。”她下笔很快,在纸格中填入数字,“通算下来,王爷俸禄丰富,倒是不虞用度不敷。”
索尼老脸一红,道:“我之罪乃偶然之失,曾罚银赎免,况摄政王都已宽宥,你旧事重提是何用心?”谭泰和索尼同在正黄旗,却势如水火。当初两黄旗大臣盟誓共辅幼主,现在谭泰、巩阿岱、锡翰都投奔了多尔衮,剩下图赖已死,鳌拜现下跟着肃亲王豪格在四川军中,索尼一人独木难支。面前情势,如他这般归正也讨不了好,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那里怕再获咎他们一次两次。
散班以后,阿济格在殿外拖住多铎,道:“十五,你到时候让摄政王与皇上太后乘一条船,我们兄弟乘另一条,也可寻些美女歌姬,好好乐一番。”
索尼勃但是怒,何洛会原是肃亲王豪格部将,却因卖主扶摇直上,摄政王的威势已到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境地。他语带悲忿地环顾殿中诸人,道:“如此悖逆不敬之举,如何是小事?”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人出来帮腔。
哲哲叹了口气,说:“你又何必给本身找气受。多铎就这脾气,连先帝也拿他没辙。”对多尔衮还能“动之以利,晓之以理”,但多铎倒是软硬不吃,恶棍劲儿一上来,凭你是天皇老子也不卖面子。她又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汉女他带进宫来见过一次,大半年未见,仿佛长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