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疮犹出阵,饮血更登陴。
“出入城时我军另有六千八百余名好男儿,现在只剩不到半数,且粮草箭矢皆无,可爱那驻军临淮的御史大夫贺兰进明和彭城许叔冀、尚衡都作壁上观,迟迟不敢前来援救!”说到此处,张巡睚眦欲裂,眼中都将近滴出血来,若不是他们和之前任河南节度使的虢王李巨不敢援救,局势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令威过誉了。”张巡亲热的称呼着许远的字,“张某本无多少诗才,这一首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尹子奇为安禄山麾下名将,曾官封河南节度使,麾下统帅的都是来自边关的百战精兵,除了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昔日征讨四方的亲信镇兵以外,另有来自同罗、奚、契丹、室韦诸蛮夷部落的精骑八千余,这些人身经百战、残暴非常,在此前接连攻破大唐无数城池,凡是他们所至,百姓无不被搏斗一空。
睢阳太守许远将张巡的这首诗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此诗道尽了从开春至今睢阳将士困守孤城的艰苦,城外有安庆绪所派来的大将尹子奇带领的十五万精锐雄师,而城中守军独一六千八百人。
“民气还是在我一方,只是没有粮食和救兵又如何应战?”看着这些骨瘦如柴、但眼神还是果断的百姓,许远心中荡漾万千,他和张巡以及诸将士早已做好了就义的筹办,只是不幸了这些百姓。
想起这半年时候里的艰苦奋战,许远不但心生感慨,“中丞这首诗真是道尽了此战的艰苦,此诗慷慨壮烈,让人读之豪气顿生,中丞大人平生诗作未几,但这一首却涓滴不输给李太白的那些诗作。”
被称为中丞的那名男人缓缓点头,“城墙尚未修复结束,本官即便下去了也睡不好觉。”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令威,你感觉我方才那首诗如何?”
“然城中百姓还是民气不改!”张巡俄然进步了声音,“五胡乱华之事殷鉴不远,如果任由这些贼军攻入睢阳,又不晓得有多少汉人要沦为这些蛮夷口中的两脚羊、饶把火......”
“若非两位大人,睢阳城破我等又岂能幸免?与其在家中被乱军杀死,还不如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身后搬运砖石的民夫俄然插话道,闻得此言城墙上的军民无不出声应从。
他悄悄拍打着城墙,感慨得说道,“睢阳虽小,却也扼住了叛军攻入江淮的咽喉,现在洛阳、长安皆落入叛军之手,天下财赋首要依托江淮供应;只要我等守住了睢阳,让叛军没法攻入江淮,有了江淮源源不竭的财赋,安贼的兵变迟早会为我大唐所平;故而即便张某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尹子奇东去一步!”
“接战春来苦,孤城日渐危。
“中丞,本日贼子大略是不会来攻城了,您还是先下去安息一会儿吧?”他身边一名春秋相仿的官员体贴的问道。
无人报天子,心计欲何施。”
河南节度副使、御史中丞张巡和睢阳太守许远能仰仗戋戋六千八百人的兵力和一座破败不堪的睢阳城,将尹子奇的雄师挡住实在不易。
屡厌黄尘起,时将白羽挥。
被火焰灼烧的乌黑的城墙之上,到处能够看到鲜血的陈迹,再向远处望去,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砸碎的城垛中间,一群面黄肌瘦的民夫正在从城中房屋拆下来的砖石缓慢的修复着;一名五十岁摆布的披甲男人缓缓吟诵着本身新作的诗句,在他唇齿张合的时候,人们能够看到他的嘴里已经不剩下几颗牙齿了。
忠信应难敌,坚毅谅不移。
只是现在城中粮草已尽、箭矢全无,即便他们另有杀敌的勇气,这城池却又如何能持续守下去?许远一样双目含泪,“城中百姓现在已经开端掘鼠罗雀,四周寻觅老鼠、鸟雀为食,乃至另有人易子而食,身为睢阳太守,我不能让百姓糊口安稳,还将他们拖入绝境,许某真是愧对睢阳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