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眼鸡趴在麒麟上,迷含混糊地打盹。麒麟时而飞奔直行,时而迂缭绕弯,在蛛网般的玉桥上穿越。除了我们,桥上另有很多连夜赶路的人,乘坐麒麟从身边擦身而过,瞥见甘柠真,大多仓促拱手作礼。
两边山石嵯峨,陡直向内倾斜,遮住了天空,只留出狭小的一线瓦蓝。
甘柠真道:“双麟芝、夜光芝各来一斤,再加三罐漱玉泉水。我们要歇几个时候。”
筝声方才消逝,清澈的笛声和幽恻的箫声结伴而来,相互缠绕。仿佛两只燕雀时而玩耍追逐,时而比翼齐飞,茫茫云海中忽上忽下,盘曲迂回,啾啾鸣鸣袅袅,钻入青霄深处,终究声渐悄。
隐天真笑道:“林兄弟血气男儿,脾气中人,正合适听如许的豪杰鼓声。”
几个影流门人张口结舌,都没想到隐天真对我比甘柠真还要亲善。在隐天真的号令下,他们不得不向我长揖赔罪。
胯下的麒麟俄然不跑了,不管我如何催动,它就是赖在原地不动,精光闪闪的眼睛瞪着土坪,厚软的舌头贪婪地舔动嘴唇。
继而,降落的陶埙声在耳畔响起,整座山峡好似沉浸在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古韵中,一草一木,尽历沧桑。重重山影水色,皆经循环。埙声垂垂淡去,如同苦茶回味,余韵无穷。我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怅惘,望着立在船头,白衣飘飘的倩影,心想下次再和甘柠真一同听十乐,不知猴年马月。
我狠狠踢了一脚麒麟的腹部,骂道:“牲口,快走啊!老子可在你身上华侈了一万两银子,想偷懒门都没有!”
龙眼鸡挤眉弄眼:“上马威呗,这还不明白?你干吗把嘴唇涂得像烂苹果?干吗搽得那么香?莫非你身上臭烘烘,怕被人闻出来?欲盖弥彰你懂不懂?”
水波垂垂放缓,两面山壁的夹角越来越狭小,光芒忽地一暗,似是进入了深谷,蓝天只剩下模糊约约的细缝。
“我姓林,是你们掌门隐天真请我来的!费事你们通报一下。”我猎奇地察看对方的打扮,龙眼鸡早就忍不住怪叫:“哈哈,男人搽粉,雌雄不分!”
我哼道:“甲御术的奥义,本来就在于用人力改革六合天然。罗生天的家伙们倒也有点毅力,合适做牛做马。对了,那些乱跑的麒麟是干甚么的?”
我半睡在躺椅上,渐渐咀嚼着漱玉泉水,每罐一百两银子的泉水当然不能豪饮。不过说实话,味道和浅显山泉没甚么两样。翻开大承担,我刚要拿几块糕饼,老太太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指着承担,皮笑肉不笑:“客长,这里回绝自带食品。我们有新奇鱼虾,麒麟腌肉,代价是••••••。”
我嘻嘻一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从桌上的琉璃盘里拿起几个黄果子,津津有味地嚼着。
哇靠,坐骑还得租用麒麟?我目瞪口呆,这不是逼人强租,摆了然抢钱吗?甘柠真对我悄悄点头:“这是罗生天千万年来的端方。除非你想和各大门派作对,不然乖乖付钱。”
哇靠,一千两,八百两,这就是所谓的清仓大甩卖?老子的心在滴血。
画舫转过一个岬角,水波荡起盈盈波纹,美好靡靡的丝竹声四下满盈,令人醺醺欲醉。如同繁华堂前,莺歌燕舞。一笑抵令媛,有花直须折,风骚的少年把芳华换作了浅斟低唱。
龙眼鸡捧腹大笑:“小飞飞,我现在感觉你越来越扎眼了。”
我无法地牵着麒麟,跃上浮坪,望着洋洋对劲的麒麟,内心别提多愁闷了。罗生天个个是讹诈妙手,连牲口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