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说虎是神明遣来,剿除凶暴,此亦理之统统。看来虎乃旦兽之王,至灵之物,感仁吏而渡河,伏高僧而护法,见于史传,各种可据。现在再说一个义虎知恩报恩,成绩了人间义夫节妇,为千古嘉话。恰是:

男自励无才无能,累及爹娘。今已应募,充为队长,前去安南。幸然有功,必定衣锦回籍,爹娘不必顾虑!

一日,因风大难行,泊舟于江郎山下。张稍心生一计,只推没柴,要上山砍些乱柴来烧。这山中有大虫,不时出来伤人,定要韦德作伴随去。韦德不知是计,随著张稍而走。张稍用心弯曲折曲,引到山深之处。四顾无人,恰好动手。张稍砍下些丛木在地,却教韦德打捆。韦德低著头,只顾检柴,不防张稍从后用斧劈来,正中左肩,扑地便倒。反复一斧,向脑袋劈下,血如涌泉,成果了性命。张稍连声道:“乾净,乾净!来年本日,叫老婆与你做周年。”说罢,把斧头插在腰里,柴也不要了,忙忙的空身飞奔下船。

勤自励满面羞惭,叹口气,想道:“我自小靠爹娘度日,没处赚得一文半文,家中来路又少,也怪爹娘不得。闻得安南反叛,朝廷各处募军,本府奉节度使文牒,大张榜文。众兄弟中已有几个应募去了。凭著我一身本领,一刀一,或者博个衣锦回籍,也未见得。守著这六尺地上,带累爹娘受气,非丈夫之所为也。只是一件,爹娘若知我应募参军,必定不允。功名之际,只可从权,我自有个事理。”当下蹒迥勤公、勤婆,竟往府中当兵。太守试他技艺出众,将他充为队长,军政司上了名字。不一日招募数足,领兵官点名编号,给了口粮,制办衣甲东西,择个出征谷旦,放炮起家。勤自励也不对爹娘说知,直到上路三今后,遇了个县中差役,方才写寄一封手札返来,勤公拆书开看时,写道:

借使张稍心肠正,山中有虎亦藏形。

环球芒芒无了休,寄身谁识等浮沤。

先前砍柴,是走东路,张稍恐怕妇人瞥见死尸,却引他从西路走。单氏走一步,走了多时,不见虎迹。张稍指东话西,只望单氏倦而思返。谁知他定要见丈夫的骨肉,方才指实。张稍见单氏不肯回步,扯个谎,望前一指道:“小娘子,你尽管要行,兀的不是大虫来了?”单氏昂首而看,才问一声:“大虫在那里?”声犹未绝,只听得林中喇的一阵怪风,忽地跳出一只吊睛白额虎,不歪不斜,正望著张稍当头扑来。张稍躲闪不及,只叫得一声“阿呀”,被虎一口衔著背皮,跑入深林受用去了。

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分袂。

别人分离犹自可,骨肉分离苦杀我。

勤公看毕,呆了半晌,开口不得。勤婆道:“儿子那里去了?写甚么言语在书上?你不对我说?”勤公道:“对你说时,只怕急坏了你!儿子应募放逐,从征安南去了。”勤婆笑道:“我多大难事,等儿子去旬日半月后,唤他返来就是了。”勤公道:“妇道家不知短长!安南离此有万里之遥,音信尚且难通,况他已是官身,此去刀剑无情,凶多吉少。万一做了疆场之鬼,我两口儿老景那个奉养?”勤婆就哭天哭地起来,勤公也堕泪不止。过了数日,林亲家亦闻此信,特地自来问个端的。勤公、勤婆遮瞒不得,只得实说了,伤感了一场。木公归去说知,举家都不欢乐。恰是:

工夫似箭,不觉三年,勤自一去,杳无音信。林公几次遣人来刺探动静,都则似金针堕海,银瓶落井,全没些影响。同县也有几个应募去的,都则如此。林公的妈妈梁氏对丈夫说道:“勤郎一去,三年不回,不知死活存亡。女儿年纪长成了,把他担误,不是个常法,你也该与勤亲家那边讨个分裂。固然亲则是亲,各儿各女,两个肚皮里出来的。我女儿还不认得半子的面长面短,却教他活活做孤孀不成?”林公道:“阿妈说的是。”即忙来到勤家。对勤公道:“小女年长,公子杳无归信。倘只是不归,作何区处?老荆日夜愁烦,特来与亲家商讨。”勤公已知其意,便道:“不肖子恶棍,有误令爱芳年。但事已如此,求亲家多上覆亲母,耐烦再等三年。若六年不回,任凭亲家将令爱别许高门,老夫再无言语。”林公见他说事理,只得唯唯而退。返来与妈妈说知。梁氏向来晓得半子不学本分,心中百喜。今三年不回,正中其意,传闻还要等三年,好不焦燥,恨不得十缩做一日,把三年一霎儿过了,等女儿再许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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