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月不足,勤自励又引十来个猎户到家,借锅烧饭。勤公也道:“容他煮罢。”勤婆不肯道:“费柴费火,还是小事,只是才说得儿子转意,清净了这几日,老娘内心不喜好。本日又来缠帐,开了端,辞得哪一个!他日又赔茶赔酒。老娘支撑得怕了,干脆做个冰脸,莫惯他罢。”勤公见勤婆不允,闪过一边,勤婆将中门闭了,从门内说道:“我家不是第宅,柴火不便,别处去亨通。”世人闻言,只索去了。
单氏见张稍单独返来,就问丈夫安在。张稍道:“没造化!遇了大虫,不幸你丈夫被他吃了去。亏我跑得快,脱了虎口,连砍下的柴,也不敢清算。”单氏闻言,捶胸大哭。张稍解劝道:“这是天生八字内必定虎伤,哭也没用。”单氏一头哭,一头想道:“闻得虎遇夜出山,不信白日里就出来伤人。何况两人双双同去,如何偏拣我丈夫吃了?他又全没些毁伤,好不奇特!”便对张稍道:“我丈夫固然衔去,只怕还挣得脱不死。”张稍道;“猫儿口中,尚且挖不出食,何况于虎!”单氏道:“然虽如此,奴家未曾亲见。就是端的被虎吃了,少不得存几块骨头,烦你引奴家去,检得返来,也表我伉俪之情。”张稍道:“我怕虎不敢去。”单氏又哀哀的哭将起来。张稍想道:“不引他去走一遍,贰心不死。”便道:“娘子,我引你去看,不要哭。”单氏随即登陆,同张稍进山路来。
方才说虎是神明遣来,剿除凶暴,此亦理之统统。看来虎乃旦兽之王,至灵之物,感仁吏而渡河,伏高僧而护法,见于史传,各种可据。现在再说一个义虎知恩报恩,成绩了人间义夫节妇,为千古嘉话。恰是:
本来这稍公叫做张稍,不是仁慈之辈,惯在河路内做些淘摸买卖的。因要做这私房买,恐怕伴计泄漏,却寻著一个会湪徨赖域舕做个帮手。本日晓得韦德倾银多年,囊中必定充分,又见单氏生得斑斓,本身却没老婆,两件都动了火。下船时就起个**之心,何如未得其便。
勤自励满面羞惭,叹口气,想道:“我自小靠爹娘度日,没处赚得一文半文,家中来路又少,也怪爹娘不得。闻得安南反叛,朝廷各处募军,本府奉节度使文牒,大张榜文。众兄弟中已有几个应募去了。凭著我一身本领,一刀一,或者博个衣锦回籍,也未见得。守著这六尺地上,带累爹娘受气,非丈夫之所为也。只是一件,爹娘若知我应募参军,必定不允。功名之际,只可从权,我自有个事理。”当下蹒迥勤公、勤婆,竟往府中当兵。太守试他技艺出众,将他充为队长,军政司上了名字。不一日招募数足,领兵官点名编号,给了口粮,制办衣甲东西,择个出征谷旦,放炮起家。勤自励也不对爹娘说知,直到上路三今后,遇了个县中差役,方才写寄一封手札返来,勤公拆书开看时,写道:
餬口尽作千年计,公道还当万古留。
一日,因风大难行,泊舟于江郎山下。张稍心生一计,只推没柴,要上山砍些乱柴来烧。这山中有大虫,不时出来伤人,定要韦德作伴随去。韦德不知是计,随著张稍而走。张稍用心弯曲折曲,引到山深之处。四顾无人,恰好动手。张稍砍下些丛木在地,却教韦德打捆。韦德低著头,只顾检柴,不防张稍从后用斧劈来,正中左肩,扑地便倒。反复一斧,向脑袋劈下,血如涌泉,成果了性命。张稍连声道:“乾净,乾净!来年本日,叫老婆与你做周年。”说罢,把斧头插在腰里,柴也不要了,忙忙的空身飞奔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