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城楼鸣金之声。朝阳初升,锣声也似感染了活力,跟着锣响,城下响起了山呼海啸的喝彩。李忠负着双手站在城楼上,看着步队把一桶桶稀粥搬出去。肖飞大为不解,他有些担忧的朝李忠道:“公子,私开粮仓施助百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太尉晓得,就是极刑。”
有他一带头,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拥戴声。四周保持次序的兵士齐刷刷的朝这边看了过來,神采不善。刚才那小队长骂了一句,大步朝这边走了过來。
两人说话间,已有一部分灾黎领了稀粥,愁眉苦脸的走了出來。有几个火气大了点,忍不住骂了几句,恰好被一个保持次序的小头子闻声了,他大步上前,不由分辩地抢过碗,顺势朝地上一砸,只听得“哗啦”一声,稀饭汤汁淋淋漓漓,洒了一地。小头子意尤未尽,扫了一众灾黎一眼,大声道:“另有谁他娘的不对劲,给老子滚。一帮贱胚,讨个食还挑三拣四。”
肖飞惊诧道:“一百來石粮食?这也太少了点吧,上面但是十万饥民,如何得够?”
和简飞扬各挨了五军棍后,沙里飞收敛了很多。之前见到吴明,表情好的时候喊声吴将军,表情不好的时候理都不睬。现在判若两人,每见吴明,老是规端方矩的称声将军,连带着那些沙匪也诚恳了很多。现在虽不能做到令行制止,却也大见转机。吴明心下也有些感慨。
“米汤个求,明显能够当镜子用,那有米汤有货,你太夸大了。”
吴明忍住肝火,退了下來。简飞扬领了稀粥,三下五除二就喝了个精光,然后几步赶上了吴明。还沒走出多远,他把破碗朝地上一摔,再也忍耐不住,破口痛骂道:“他妈的,这清汤寡水的,那边是甚么稀粥,清楚就是刷锅水。”
这下如同一瓢水泼进了油锅,丰台城下沸腾了,吵成了一片。很多灾黎拖儿携母,早早的候在城门外,以免错过了时候。
吴明盯着城头,也是小声道:“不要急,先看看再说。”
其别人要装灾黎问題不大,但沙里飞却大为勉强,她罩着个银色面具,如何打扮都不大像样。吴明也曾建议她把面具取下來,但这个沙匪头子固执之至,毫不相让。这触及到对方**,吴明也不好强求,只得由她。现在她满身都用青布裹住,再带个头罩,只要口鼻眼睛处有三个小孔,看起來风趣之极,简飞扬说她裹得严严实实,却也沒错。幸亏还未开春,灾黎当中为了御寒,这类装束的人不在少数,倒不虞被人思疑。
沙里飞忍住笑,小声对吴明道:“将军,仇敌防备森严,谨慎之极,我们要想混水摸鱼,看來机遇不大。”
“父亲大人是不会究查的。”李忠嘴角一勾,暴露一丝奸猾的笑意:“陈将军说得对,万事不成做得太绝,就算不真去做,模样还是要做做的。我只用一百來石粮食,却为父亲免除了见死不救的坏名声,你说,父亲大人是会嘉奖我,还是会奖惩我?”
黄沙城事件后,两人仍常常拌嘴,但火药味降了很多,剩下的只是美意的打趣。
“他妈的,这那边是布施,清楚是耍老子,喝这么点汤水,老子跑來列队的力量都赚不归去。”
几百个兵士在锣声中出了城墙,然后开端架设粥棚。吴明穿戴一身褴褛衣服,把赤宵用匹粗布裹了,再用泥土抹成了花脸,就成了一个实足的灾黎。现在,除非李忠面劈面细心辨认,绝会想不到他另有这么个老朋友混在灾黎堆里,正在打他的主张。